可是女史大人并不知道,她自己斜瞥向欧阳戎的不耐烦眼神却有些格外的明亮有光。
“这庄园也蛮大的,真要是直接搜的话,三天打不住,若是这方家主和那個李鱼一样油盐不进,又像是捡了块臭石头,浪费时间。”
说完此话,不等欧阳戎再开口。
容真转头,直接朝脸色呆怔的方抑武,和周围鸦雀无声的方夫人等家眷,冷冰冰开口道
“本宫知道,你可能还心存侥幸,一路上闭嘴不说话,是在渴望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咱们监察院搜到了云梦令也不自知。”
容真悠悠从袖中取出一柄雕刻恶蛟的青铜短剑,拿在手里,当着众人的面摇了摇。
“嗯,毕竟没见过的人,任谁也想不到云梦令是这个模样,说不得就当做一些奇怪收藏忽略掉了,你说是不是啊,方家主?”
只见她轻轻颔说
“抱歉了,上午是骗伱们的,本宫其实不爱骗人,但当本宫知道被人先骗了后,除外。”
方抑武闻言如遭雷劈,浑身颤了下。
一旁的欧阳戎却不知为何,瞄了眼冷冰冰宫装少女背影。
在容真平静如审判的眸光下,方抑武深深埋下了脑袋,卷缩身子,脑袋顶在地上,语气难掩颤栗。
“草……草民不知道……”
“好。”
容真点头,收起了云梦令,喝茶等待。
在容真取出云梦令的时候,欧阳戎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在场其他人的表情。
“刺史大人!”
这时,已过四旬的方夫人扑上前来,跪在欧阳戎脚边,哭泣叫冤
“刺史大人,方郎是犯了什么事,冒犯到了女史大人?“方郎他肯定不是有意的,方家的账本这些年都是妾身管,绝对没干过什么偷税漏税之事,更没有和西南那边的反贼有过一丝一毫交易往来,朝廷的规矩咱们是知道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云梦令是什么东西,这短剑又是何物?“是不是找错人了,还是说祸从口出?方郎虽然喜欢说些大话,偶尔在晚辈面前吹吹牛,可是他也就是嘴上说说,万万没有这个胆子。”
方夫人哭哭啼啼,竹筒倒黄豆般把知道全抖擞了出来“他年轻时走江湖那些事,都是夸夸其谈,听公公说他其实就是出去花钱交了点狐朋狗友,说是什么快意恩仇的少侠女侠,其实就是酒肉朋友,带他吹牛转悠了圈,不可能真的有什么夜劫场救好汉,什么一剑千军万马的……
“也就家里的儿女子侄们信以为真,但这些都是吹牛的,他连妾身都打不过哩……”
哭啼妇人这一番求情,自肺腑,声情并茂。
欧阳戎微微一愣。
原本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围观者们,面面相觑。
被当众揭了老底,正埋头绝望的方抑武顿时涨红老脸。
“菊娘,你……”
人活一张脸,在信奉“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信条的方抑武眼里,这种当众社死,还不如他娘的直接杀了他得了。
“方郎你闭嘴,什么时候了你还嘴硬,刺史大人宽厚仁慈,待民如子,你有什么冤屈快说,这云什么令到底怎么回事,你快把这误会解了!”
“是啊,阿父!你快解释啊,不能白背冤屈,有欧阳刺史做主呢……”
其它几个儿子、妾室纷纷伏地,拉住方抑武劝阻。
方抑武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保持转头姿势,凝视尚不知情、拼命为她解释的糟糠之妻。
他两眼通红,表情难掩愧疚,哽咽声宛若梦呓“菊娘……菊娘……”
欧阳戎看了会儿,转头朝容真,沉吟道“容女史,其他人应该是不知情的,不认识此物,刚刚我与方夫人他们聊了聊,他们若是知情,心中有鬼,绝不会是刚刚那副热情接待我的态度,想必也是蒙在鼓里,搜到云梦令,审方抑武一人就行了,也算一人做事一人当。”
正厅内顿时响起求饶声、哀求声。容真闻言,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乱糟糟、扯不清的场上,刚要开口。
“女史大人,搜完了。”
门口处,一位衣裙沾满阁楼灰尘的中年女官匆匆走进门,两手捧着一只小木盒。
“咱们的人把阁楼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搜出了此物,藏在一处暗格里,至于云梦令……没有找到。”
原本哭啼求情的正厅,陡然安静了下来。
本来容真刚要起身去接搜到的小木盒,此时闻言,动作停顿下来。
“没有找到云梦令?你们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