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侧,山谷南面黑熊环车为营。
此刻北侧山谷各处,白日攻破的三座营寨还在燃烧,零零散散的鲜卑人来这里打扫战场,搜集他们能用上的物资。
至于收敛无尸体这种事情,这些鲜卑人暂时没有这个动力,也没这个心情。
幽州人也在打扫战场,张飞来不及详细打扫,一些伤兵、装死的士兵这才爬起来,在友军接应下撤返营地。
黑熊登高驻望片刻,看着橘红太阳渐渐落下,这才走下车厢。
附近营火旺盛,他来时法正、张辽、张飞、糜芳都站了起来,向他拱手。
他也只是摆摆手,坐到上,这是铺了厚实草束,表面一张粗糙虎皮。
落座后,黑熊就说:“此前是我失算了,文远将军没有拆毁木桥,这一招很妙。”
张辽赶紧回答:“仆是想迷惑田豫,并无他想。”
此前黑熊想的就是拆掉浮桥,全军专心应对正面之敌。
可是山谷河流之中,田豫就没有其他渡河的方式?
只要舍得牺牲和成本,田豫全军难以投送过岸,投送数百精锐还是不难的。
但张辽留下木桥,这就很好玩了,田豫纠集的军队甚至不敢过于靠近。
不敢靠近的同时,田豫就是想大跨步撤兵,也会陷入患得患失的焦虑情绪。
打仗这种事情,就得给对方添堵,弄的对方精疲力尽,最好情绪焦躁,以至于犯下致命错误。
对张辽的谦逊回答,黑熊也只是笑了笑,就扭头看看张飞:“今日不喜破敌取胜,就喜能见翼德将军。开一坛酒,以庆此事。”
张飞想要拒绝,却见周围人纷纷应承,也就暗暗警醒一定要少喝一些。
不多时就有亲兵抬来一坛酒,高俊拆封,为诸人斟酒,张飞看到高俊不由一愣,扭头去看张辽,张辽也察觉张飞神情中的那点疑惑,轻轻点头,没有言语什么。
黑熊率先端起酒碗,对张飞说:“这是雨水封路时,军中闲暇之际所酿。存留不多,但多是上品。还想保存着,以后做个纪念。”
行军打仗之际自然不影响酿酒,可现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还能从容酿酒,张飞也不知该如何点评这酒水了。
黑熊看着张飞:“多听人说翼德将军爱饮佳酿,军中只有此酿了,且先满饮,再议军事。”
“是,谢大司马赐酒。”
张飞双手托举酒碗,在黑熊饮酒时张飞率先仰头咕嘟,随即亮酒碗,其他人才纷纷饮酒。
酒水下肚后,张飞感觉疲劳去了大半,感慨说:“大司马赐下的这酒水有力气,解乏涨劲。”
“既然解乏,且再饮一碗。”
黑熊示意,高俊来到张飞面前斟酒,黑熊则转而询问:“诸位觉得今夜会是个什么场面?”
张辽最先反应过来,但神情却无变化,沉眉思索的样子。
法正则最先开口:“君上是说敌军会采取出乎我军预料的战法?”
“是啊,自与叛军交战以来,我军屡屡夜战,斩获巨大。不管是鲜于辅还是轲比能都清楚,就连诸位也清楚,今夜等太史文恭休缓气力后,也会动夜袭。”
“我军正面突破,等待轲比能的只有身死族灭。今夜鲜卑人势必死战,鲜于辅是边郡宿将,又怎么会放任我军强袭而不顾?他能做什么?”
黑熊说着,伸手接住高俊端来的餐盘,就放在膝盖上,握木勺挖一块黏稠粟米饭团放嘴里缓缓咀嚼,品味其中清甜滋味。
这段时间马肉吃的他头晕脑胀,味觉都快变异麻木了。
法正立刻就说:“君上还是要强袭鲜卑?”
“我不动,鲜于辅就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