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涂扈道:“你出了,就是态度。”
赵汝成问:“我当持剑,还是持节?”
涂扈只是一笑:“姜望正在彼处,争杀地藏。”
眼前人影已空。
节也不带,剑也不带。
身追东海。
……
须弥山,古铜色的知闻钟骤响。
断眉的照悟和尚跳出芥子,显身钟前,一把将这枚小钟按在掌下,将余音尽笼于五指之间。
“方丈糊涂!”
他恨铁不成钢地道:“岂不见南斗之覆!”
惯来笑容满面的永德禅师,这时也不免微叹:“应其声者古难山旧痕,非我所意!”
照悟静静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言语。
虽说方丈修《弥勒下生经》,功参造化,深不可测,可面对地藏那般越想象的力量层次,哪怕提前准备了,但制不住知闻钟的回应,其实也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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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知闻钟失落妖界多年,古难山乃至黑莲寺在此钟上留下些什么手段,都算是情理之中。
可这话拿出去,能得到那些霸国的理解吗?
此次地藏逃禅之乱,中央天子令可是直接砸到了须弥山的山门。
“方丈,我是个鲁钝的和尚,看不透您的心思。不知您所思所虑为何。但无论如何,不能再有第二响——”
照悟禅师道:“此刻天海争杀者,不是真正的世尊,即便是真正的世尊,也已经验证了失败!”
他叹了一声:“即便是真正的世尊归来,也无非是第二次灭佛大劫……方丈,你岂忍见?”
但凡修禅者,岂有不敬世尊?
可当初世尊死而现世诸禅存,时间早已做出了选择……
倘若方丈冥顽,他必须要及时制止,不能让整个须弥山,为一个地藏陪葬。
永德禅师肃容道:“师伯此言,永德何有不知!这一响着实突然,请师伯在此相助,同以须弥山阵相隔,不使地藏有隙,不叫佛钟再鸣。”
……
那巍峨的悬空宝寺,悚然于刚刚响起的钟声之下。
中央天子令传遍现世诸禅,独独在悬空寺外,不止是来了令谕,还投来了乾天镜的镜光,天京城的垂影!
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中央帝国予悬空寺以最严厉的警告,也有最大的不放心。
甚至他们毫不掩饰对悬空寺的怀疑,怀疑悬空寺有涉于中央逃禅!
毕竟悬空寺修的就是现在,拜的就是世尊。
为世尊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稀奇。
而在这种情况下……
我闻钟为地藏而响!
这简直是拿着我闻钟在砸景国的脸!也重重地甩了国家体制一个耳光!
“此非悬空寺之意!本寺奉敬世尊,不从妄念。东海冥府开拓者,未坐大雄宝殿中。本寺不以为祂是世尊,不知祂为何能动世尊之宝。此声突,本寺猝不能防。”
皮包骨头的苦病和尚,声如惊雷,掌托一钟,飞出寺外,令加持了诸多封印才止声的此钟,沐浴在乾天镜的镜光之下:“愿置佛宝,以请鉴照!”
倘若不算已经圆寂的苦觉,苦病是悬空寺这辈师兄弟里,脾气最坏的那个。但苦觉的脾气也是后来才不好,他却是自小就火爆。
但大灾在即,涉及宗门存亡,他不得不站出来低头。
这事儿当然不能让方丈出面,拈花院的师伯辈分高,知世院的师弟脸皮僵,只好他这个三院之一的降龙院座出来表态。
若是苦觉还在……苦觉是可以笑嘻嘻扯着人家的衣角说好话,唾面自干的。
他们总说苦觉没规矩,苦觉总说,庙里的和尚都端着。
“师兄情愿将从不轻动的镇寺佛宝,放在乾天镜的镜光下,受景国人监察和探究,这不能说没有态度——”
身穿黑衣,面容严肃的苦谛,站在悬空寺的最高层,静耳听天外:“但是景国人会认可吗?”
总是一脸愁苦的苦命大师,站在窗台往下看,一时并没有说话,只有面上愁容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