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二人照样各司其职,一个做沈军长,一个做军长夫人,一个天生冷血,一个满心博爱。
那么近的关系。
那么远的天壤之别。
所以,眼下,沈要一眼便认出那小泥娃来。
“沈确。”
他说,面无表情的,讲话也不带什么感情,旁人一见他如此,大多都会觉得怕,唯独沈确不会,仿佛与他很是相似——狼心狗肺之人也一向没心没肺。
“你说。”
沈确于是重重的点头,如小鸡啄米。
“好!我知道坏人是谁——是队伍最末尾的那几个叔叔!”
他大声道。
那一把童声足够尖锐,只一瞬,便将四下里的人心一拢,尽数攥紧如绞肉。
“我晚上起夜尿尿,就看到他们从营地后面的围墙翻出去了,他们当时还骗我,说是每天的肉不够吃所以饿得慌,要去外面抓田鼠吃,让我不要往外说!”
沈要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
“把人带过来。”
“是!”
那几个无赖顿时叫嚷起来。
“别、别动!不要乱抓人!我们确实翻出营地不假,但是我们的确是去抓田鼠吃了!”
沈要无动于衷,只管狭着眼睛眼命人动手。
如此,在旁沉默良久的萧子窈便终于开口问道:“那你们是几点回来的?可有人证?”
“没、没有……”
“那你们田鼠是在哪抓的?”
“记不清了,晚上那么黑,反正就是跑到外面抓的!”
咬死不从,偷奸耍滑,无赖却可以抵赖的法子,一点儿也不高明,却总有人百试不灵。
萧子窈早已有所预料了。
只不过,眼下,她当真听罢此话,却到底还是凝眉不已。
“那田鼠你们可有带回营里吃?如有物证也好,我大可以安排人手翻遍难民营,哪怕掘地三尺也能把你们吃剩的骨头找出来。”
那几人又骂道:“他妈的,老子、老子用得着你来假惺惺,田鼠我们在外面抓到就吃了,怎么着吧,你要拿我怎样!”
于是,是时,萧子窈眉心终于紧锁了。
“我劝你们最好说真话——因为我有的是办法查清楚。我现在只是为了我爹爹,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而已。”
她一字一顿,不冷也不热。
沈要只见她嘴唇一张一合,半片红霞都飘在水滴似的下巴上,如一只吃人的女鬼,耳畔红玉玲琅,又似血泪。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