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是个人了。
所以,萧子窈便只能是他的狗了。
举头三尺,灯泡忽明忽暗,像是不灵验的神明,摇摇欲坠。
萧子窈只见那灯泡上的斑驳血迹,如一张无瑕的蛛网,收满星星点点的虫尸。
“沈要,我讨厌你。”
“我恨你。”
“我可能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说罢,她终于再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与沈要,果然注定不能善终。
人是不能总哭的,运气会被哭掉,缘分也会被哭掉。
偏她从始至终,从去年冬日的时候开始便是如此了。
总是哭,也总是对他哭,也只对着他哭。
“沈要,我都不认识你了。”
“你说好的,会和我一起好好生活的。”
“你为什么总是言而无信。”
谁知,她正说着,沈要却轻轻的应了一声。
“我有在努力啊,六小姐。”
“你难道看不到吗?”
“我只是在费尽心机的铲除一切打扰我们生活的人罢了。”
话毕,他便歪了歪头,一副十分不解的样子。
“萧子山给了你去香港的车票和船票。”
“宋晓瑗给了你堕胎避孕的方子。”
“他们两个明明都是坏人啊。”
沈要一字一顿的说道,“阻挠我们在一起的人,不都是坏人吗?”
萧子窈于是忿忿的一锤地板。
可是,真奇怪,她分明好落力,怎知那一拳却根本无声无息。
那声音就像是被黑漆漆的走廊吃掉了似的。
“可他是我哥哥!是我的同胞亲生哥哥!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与我血脉最亲近的人便是他了!你怎么敢,又凭什么……”
“——凭我与你更亲近。”
是时,沈要只管如此打断她道,那嗓音微沉也微冷,像一把刀,缓缓割开她心上一道血线。
“——凭我与你有过孩子。”
她怔忪不已。
却是摇颤着,一刻不停的,依旧爬向他去。
沈要脸上的笑意渐渐的脱落了。
那笑脸犹如人皮面具,揭下来的时候伤筋动骨,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