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里外燃起了大大的火圈,火圈外的亭长狰狞着脸,
“韩翊,项王的妹婿,是吧?我见你第一眼便认出了你。我本无意与你为敌,千不该万不该,你掺和到宫中事务来。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记得你的冤生债主是虞贱人,不是我!”
那一圈火火舌越来越高,不断地舔着周遭的一切,树干一时半会没有燃,但树上的那些还没来得及掉落的枯枝却着了火,顺便带着跟前不那么干的树枝也着了起来。
亭长这厮,把韩翊从树上逃生的通道也堵上了。
韩翊平静地看了眼亭长消失在远方的背影,迅地就近砍倒了些树木,简简单单地收拾出了一个隔离圈,把那堆树木点着了,再把余烬推出圈外。
等到亭长的火烧过来时,韩翊已经站到了圈里,尽管地面还非常地烫,火舌不断地飘到圈里来,烤焦了他的眉毛或头,但已经比直接在火里好多了。
等到外间的火小得快要灭掉时,韩翊借着天光看清了来时的路,他像先前清理圈里的余烬一样清理出一条道来,快快地上了来时的主道上。
山里起了火,最被动的莫过于守护戚夫人的那一队。亭长找来的人,是敌是友还分不清。
韩翊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虞夫人带下龟山,全须全尾地送到荥阳城里去。
“唉,与军市令承诺为我做的那些个事比,送一小妇人到荥阳去是再轻松不过的。
我说呢,一向老奸巨猾的他怎么这么好心让我占了便宜去,原来除了彭城复杂的人事关系外,王宫以外的地方处处危机四伏,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任务。
护送完虞姬后,我得离军市令远远的,他可没他那死鬼儿子厚道。”
离开那片密林,越到山顶的方向,人工开凿处理的痕迹越明显,受山火波也就越小,韩翊望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衣衫,长长地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却听到背后一声断喝,
“那人,说你呢,你哪来的?恁大的山火,跑山上干嘛来了?”
韩翊看看手上的长刀,再看看那声音后边整整齐齐的队伍,便猜测是亭长方才飞鸽唤来的队伍,便有意隐瞒了事由,回道,
“得了令上山,结果遇到山火与其他同伴走散了。火势太大,脱下来的盔甲也丢了。”
那人到近前时,韩翊才现他方膛脸,络腮胡子,魁梧壮实之余,眼神也出奇地亮,跟两汪寒潭似的,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看得韩翊的心也抖了两下。
与人打交道多了,韩翊赶紧稳了心神,径直迎上他的目光,
“身单力薄的,还好遇到了将军,心里有底多了。”
那人骑马挥手示意身后的队伍停下,绕着韩翊转了几圈之后,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小子,一般人见了我,极少敢看我的眼睛过十个数的。你不是一般人。
只是作为兵卒,你也忒单薄了些。以后跟我吧,我管保把你训得跟水牛一样地壮!”
韩翊顺势下坡,跑到了那人的马后。
“我说,你和一般的兵不一样,可认得字?”
那人边走边问。
“当守账房的掌柜。”
韩翊回答得很简洁。
“好,有前途。”
有个毛的前途。项羽身边战力最强的几个上将,韩翊都见过,这人却脸生得紧,连画像都没有个,韩翊才不信他的话呢。
最重要的是,这人如果与亭长是一路的,韩翊怎么才能从他和他手底下的众多兵卒里抽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