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说着话,用手指了指青州北方的沿海地区,朗声说道:“此地属于青州北海治下,海边可以停泊大型船只,本帅已经于两个月之前命青州刺史王元朔在海边为我筹备船只……”
白孝德与卫伯玉听了王忠嗣的话,俱都惊讶的合不拢嘴:“节帅莫非想要渡海偷袭蓟县?”
“正是!”
王忠嗣捻着胡须说道,手指落在渤海湾上:“我们在幽州沿海登陆,最近的地方距离蓟县不到三百里,全军疾行,三四天就可兵临城下。”
“节帅实在太厉害了,末将每天都与你在一起,却没觉节帅竟然谋划了这样一场庞大的计划!”
白孝德、卫伯玉俱都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乎将王忠嗣奉若天人。
王思礼从军多年,先后担任过兵马使、中郎将、卫将军等职位,性格相对稳重,对于王忠嗣的冒险计划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就算我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幽州城下,但城内有四万守军,张守珪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凭我们三万人要想拿下蓟县绝非易事!
倘若安守忠再回师断了我们的后路,我军又将何去何从?这计划有点冒险,类似三国魏延的子午谷之计,还望节帅慎重啊!”
王忠嗣笑着拍了拍王思礼的肩膀:“思礼啊,你能提出不同的看法,本帅很是欣慰!
不过呢,本帅之所以胆敢冒险,有两个原因。
其一,如果安守忠断了我们的退路,而我军又无法攻克蓟县,那我军可以穿过幽州向北进入草原投奔蒙古都护府,也可以走云州投奔河东,甚至还能扬帆再回大海,顺着海岸去江南。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算安守忠把回山东的路全部堵死,我们至少还有三个选择。
此计看似与魏延相似,实则大不相同。
魏延若是中计,无路可退,而我们有八十万援军,只是被幽州叛军从中间切断了而已,只要不被包围,贼军能奈我何?”
王思礼对着舆图看了半天,现果然如王忠嗣所说一样,只要不被包围,这支人马的退路就有很多。
除了王忠嗣说的这三条撤退路线之外,甚至还可以向西穿过太行山的几个口陉进入河东,只要不被包围,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打游击。
见王思礼没了话说,王忠嗣继续说道:“其二,本帅认为安守忠的撤退多半是安禄山故意为之,很可能他与张守珪出现了嫌隙,想要让他吃点苦头!”
“节帅此话怎讲?”
包括王思礼在内,几个心腹武将都对这番话不太理解,安禄山是张守珪的义子,两人作为幽州集团的两大核心,不应该亲密无间才对嘛?
王忠嗣笑道:“幽州朝廷的老大本来是张守珪,但随着叛军四处攻城略地,安禄山的势力与声望已经逐渐盖过了他。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看到安禄山的势力越来越大,张守珪肯定要加以遏制,如此做也势必会引起安禄山的不满。
本帅猜测,因为两人心生龃龉,离心离德,所以安禄山才突然命令安守忠撤退,目的就是让我们北上幽州,让张守珪吃点苦头……”
听完王忠嗣的分析,白孝德、卫伯玉琢磨了片刻,纷纷点头赞成:“还是节帅看的透彻啊,安守忠的突然撤退确实疑点重重!”
“安守忠心高气傲,号称幽州第一骁将,早就放出话来要生擒本帅。
我军以前都是避而不战,气的安守忠屡次向我下战书挑衅,这次我们在长山勒兵不动了,他反而突然退兵,根本不合常理。
有句话说得好,事出异常必有妖,所以本帅更加笃定这是安禄山的故意为之!”
王忠嗣返回帅案落座,根据安守忠的性格做出了推测。
听完王忠嗣这番话,就连性格稳重的王思礼也心悦诚服:“节帅分析果然火眼金睛,末将受教了。”
王忠嗣旋即话锋一转,告诫道:“当然,这张守珪乃是大唐名将,久经沙场,要想偷袭幽州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本帅打算自统两万主力乘船渡海,而思礼你则统率一万人马走陆路配合我行事……
你且俯过来,本帅把详细计划与你说来……”
王思礼当即向前几步,拱手聆听王忠嗣的叮嘱,不断的颔领命:“是、是……嗯、嗯、嗯……这样最好,末将一定不负节帅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