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着脑袋的少年瞳孔微怔间,映出的只有那张忽然放大的靡颜,倒影着圈圈深邃。
突如其来,却并没有激起少年的半分后退,于是二人的呼吸,一度交织。
她凝视着他的眼,意有所指:“身上的伤,还疼吗?”
眼尾动了动,此刻的这一幕,让榑深忽然间忆起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他掀唇无声笑起来:“笙笙是在关心我?”
姒笙眼底飘过微诧,大概是没料到这人的嘴皮子上,是如此的自恋撩拨。
她低溢了一道唇息,“你觉得是,那就是。”
闻言,少年便愉悦的弯了弯眼:“劳烦笙笙挂念了,我身体健康,并无伤处。”
啧了一声,姒笙盯着那双眼睛,脑袋轻轻偏了偏。
答非所问,避而不答。
她的眼帘漫漫的垂了垂,视线便遥遥落在了那人眼角泛着殷色的泪痣上。
脑中有什么东西,忽而闪过。
少女放在桌上的手抬起来,在渐行渐近的高跟鞋声音中,将指腹覆在了他的眼尾。
极致的凉穿透眼角的肌肤,一层一层,渗入骨子里。
“按照命理学的面相说法,凡生此痣者,今生今世注定为爱所苦,被情所困,且容易流泪,”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这个人特有的沙气,低得只有榑深,才能在那一开一合的唇中,听清她的话语。
姒笙微弯着腰去看他的眼睛:“殷红虽相思,却受其所困,这般看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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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台上,带着眼镜的女老师将书放在台子上,弯身伸手去打开了电脑,她的身后是忽起的一片蔚蓝。
“呵”
少年唇间轻轻溢出的一声笑来,在姒笙缓缓皱起的眉里,他说:“可是笙笙,你大概是没有听过另一种说法。”
姒笙眼帘扬了扬:“什么?”
枕着的手肘稍稍歪了歪,带着少年的脑袋不着痕迹的朝前移了移,见状,姒笙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身子后退回去了两分。
可二人的鼻尖,还是有过蜻蜓点水的触碰。
她的反应让少年眼里的笑意更浓,说话的时候,也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缱绻:“泪痣,是前世的爱人为了更好的寻找对方,而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标记。”
他勾着唇:“这种说法,我想,我要更喜欢一些。”
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就更衬得这片天地,恍然幽静。
无言的默在那遥遥对视着的一对双眸间缓慢的流淌起来。
榑深的话,叫人听得,很是别有深意。
姒笙吐了口气,唇边忽的噙笑,她的眼落在少年的胸腔上,幽幽掠过后,回身坐正。
“榑深同学还是花时间捞一捞,自己体内那四处乱窜的鬼气吧,”
她顿了顿,“还有,多谢。”
鬼气入体,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真的是看不懂这人,分明有能力剥离,却还留着它,任由其在自己的身上飘忽来去的。
一个息者,难不成还要留着它来,过年做盘菜?
可只有那枕着的少年才知道,比起那丝缕鬼气在血肉里搅动的微略不适,少女的另眼相待和言语关注,更叫人欢喜。
榑深没去看前方黑板,依旧枕着脸偏头去看着已经坐正听课的人。
他唇瓣幽幽噏合:“笙笙不必客气。”
刚提起笔写了两个字的姒笙伸手落在少年对着自己的半张脸上,稍一使力,就将人拍得面朝了黑板。
她收手,声音很淡:“别吵。”
相处久了,姒笙不说,却也越觉得,这个貌比潘安的小少年,内里藏了一只狼。
某只少年狼闻言,立刻就乖巧的点了脑袋:“好的。”
榑深提起笔,开始听课。
毕竟,他也要,好好学习。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有些藏不住的东西,就要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不定,能换取一些于己而言,很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来自某些特定人的关注。
这场你往我来的试探与交流,就这么结束在了二人哗哗的笔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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