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也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他忍着心痛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孟滔,你堂兄不是曲奈的心腹吗?他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
孟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孟自秋和我关系可不好。而且,你们不都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沈商河感觉到了其余虫的打量,面色有点灿灿。
孟自秋带着清一色的a级军雌去运送材料到研究所的事情已经在他们这圈子里传遍了,谁都知道这种任务通常都是让普通军雌去做的。偶然一次也就算了,孟自秋后面又被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任务。看似依旧忙碌,却已经被疏远出了核心圈。
沈商河他们这群虫以前不少被家族耳提面命过要像孟自秋那样在军部得到足够的地位。此事一出,没少有虫在背后嘲笑他。
沈商河要说自己完全不知情自然不行,眼看着其余虫都没有对平均分配带走的虫选提出反对的意思,他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这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孟滔环视着周围的虫,露出了笑意,“等着,等好久战事出现变化,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
孟滔的“一起”
两个字发音格外的奇怪,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
邵安平瞬间了然,配合着笑了笑,他着重盯着沈商河,“对啊,现在每次只能有一批虫被放出去,如果有谁提前跑了,我们剩下的虫可就倒霉了。”
沈商河忍了又忍,他知道自己因为刚才的话已经被盯上了,他既没有独自返回的勇气,又担心就算顺利回到了帝都,也无法与其余家族交代,只好咬着牙假装没听出来对方的嘲讽,“当然,我们互相之间都要监督!”
他们的商讨时间并不能太久,不然很容易被其余虫发现不对。
在确定了重要的细节之后,便约定好剩下的事情通过光脑联络。
等到虫都离开了,孟滔才收敛了笑意,恢复之前那副冷淡的模样,从这里离开。
他重新回到了驻地里虫来虫往的地方,孟滔看见不远处有一只带着面具的雄虫,正向着才搭建的医疗所走去。
孟滔视线在对方背影上停滞了一瞬,他随即转移了视线落在其余建筑之上。
等到西清羽已经被一座建筑遮掩后,孟滔依旧站立在原地。
他若有所思地回眸看向了星兽袭击的第一日自己与虫交谈的位置。
高级军雌灵敏的感官能让他在注意力集中的时候,轻易听见一只虫的脚步声。他知道当时有虫偷听,也认出来了刚才去向医疗所的虫正是偷听的那只。
当初谈论的事情并不重要,他并不在意有虫偷听。
可是,孟滔想起了刚才看见的背影,他的记忆力一向都很好,他莫名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
驻地每日都会回来不少受伤的虫,新搭建的医疗所亦快要无法容纳接连不断送来的虫了。
雄虫们只好流转于各处,时刻为精神力不稳定的虫提供安抚。
这样的日子,雄虫们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了,久到连时间的概念都渐渐开始模糊了,每天睁开眼睛都是近乎机械地重复着前一天的事情。
休息的时候,他们会打开光脑,看看如今各处的情况。
可无论是各处受伤仓皇回来的军雌,还是驻地内愈演愈烈的流言,都在彰显着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而唯一曾让他们有所期盼的,喻游要为他们指引的路,更是看不见踪影。
他们能得到的消息只有一处又一处防御布置被破坏,只能看见每天军部发布的失联军雌的名单越来越长,只能看见被他们治疗的虫换了一批又一批,很多面目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还会看见好几次有高级星兽袭击了医疗所,死亡就与他们一步之遥……
巴治总会在疲惫的时候想起南蔺陷落的投影,白洱曾经说的话像是诅咒一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星兽会将现有的一切彻底摧毁,动乱之下雄虫将会失去一切,他们不得不为了生存捧出所有。但他们会比如今的雌虫更加惨,因为雄虫与雌虫之间还包含着不知道压抑多少代的仇恨。
巴治接到了光脑传来的消息,他和几只雄虫前往驻地外接应受伤的军雌。
军雌受的伤很是严重,被星兽折磨得血肉模糊。但现在他们已经可以麻木的面对各种情况。
巴治习惯性地对其进行了安抚,艰难地将其从死亡的边缘拉回,然后马不停蹄的去安抚下一只虫。
等到情况稳定了,再将受伤的虫带回驻地,等待后续的治疗。
得益于雌虫强大的生命力,巴治总是能看见他们从垂死的模样慢慢挣扎着恢复。
巴治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与其忍受时时刻刻的疼痛,他宁愿选择死去。
巴治做完手上的事情一抬头,看见其余的雄虫也和他一样忙碌着,每只虫面上都是相同的麻木。
巴治又重新低下了自己的头,去向医疗所比较边缘的区域,检查前天才送过来的两只军雌。
巴治低落一天的心情直到看见那个琥珀色眼眸的军雌才终于好了一点。
巴治很喜欢他眼睛的颜色,像是一对珍贵的宝石。那只军雌还很年轻,巴治看过他的简易资料,上面写的他是帝都军校的学生,他是来到帝都之外学习的。他本该待上几个月就回去,如今却因为战争不得不躺在这里。
感知到巴治的脚步,对方和往常一样忍着疼痛很礼貌地给他说了谢谢。
巴治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接着去检查下一只虫。
他这两天总是会多跑过来几趟,就为了可以多看对方几遍,这算是他仅剩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