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城,马车跑得更快,自然也颠簸得更厉害,扶桑扒着车壁才能堪堪坐稳,没过多久他就?觉得骨头快散架了。
“没关系,四天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我可以的。”
扶桑在心里道?:“玉郎,等等我,我来找你了。”
天已?蒙蒙亮起,遥远的天际现出晓色,这漫漫长夜终于走到了尽头。
朝霞烂漫,层林尽染,美?不胜收,扶桑却无心欣赏,只有闭上眼睛他才会稍微好受一点,呕吐的慾望才没那么強烈。
他又?想起在碎夜城的时候,为了在一天之内赶到鹿台山,也是像今天这样策马狂奔。他和澹台折玉躺在铺得厚厚的棉被上,手脚并用抱紧彼此,试图用两个人的体重来减轻颠簸,虽然收效甚微,但他们还是舍不得放手。
幸福的时光往往转瞬即逝,痛苦的时刻却总是无比漫长。
整个白天没有片刻停留,人和马都不吃不喝,他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一座小县城,随便寻了家客栈投宿。
扶桑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是随更把他背下马车,背到房间,放在床上。
看着他几无血色的脸,随更面色凝重道?:“明?天不能再这样赶路了,你受不了的。”
扶桑虚弱道?:“我受得了……”
他连剖腹取子这样的难关都挺过来了,现在这点苦、这点难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来。”
扶桑半点胃口也没有,可不吃饭就?没有体力,便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随更道?:“那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等随更端着饭菜回来时,扶桑已?经?昏睡过去?,还不忘紧紧抱着他的包袱。
随更把饭菜搁在桌上,道?:“扶桑,起来吃饭了。”
扶桑毫无反应,随更又?喊了两声,扶桑还是不醒,随更乍然心惊,走到床边去?摇晃扶桑的身体,大声道?:“扶桑!扶桑!”
这下扶桑总算醒过来,随更的心却还在砰砰乱跳,后怕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
扶桑艰难地坐起来,喑哑道?:“只是昨晚一夜没睡,又?赶了一天的路,太累了。”
随更知道?劝他也没有,便没多言,扶着他站起来,道?:“那快些?吃完饭就?睡罢。”
桌上摆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还有一荤一素两盘菜。
扶桑拿起筷子,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根本不受控制。
随更也看见了,边往他碗里夹菜边道?:“你这样拼死拼活地往京城赶,究竟是为了什?么?”
扶桑低头看着碗里的面,热气熏得他双眼酸胀,他轻轻吹了口气,低声道?:“去?见一个人。”
随更立刻想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矜贵公子:“你哥哥?”
扶桑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过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一个我最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