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睢与父亲上了其中一辆车,他向车窗外看去,秦国的道路都是两车道的,辅着整齐的石板,两边高大的绿树夹着一行碧蓝的天,看起来十分整洁又开阔。
两条车道左来右往井然有序,两侧还有人行道,安全又便捷。
这时,屠睢看到对面一辆马车突然从拐角冲了出来,“砰”
地一声巨响,撞上了一辆直行的马车。
两匹驾车的马,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连舌头都甩飞了出来。
直行的那辆车的车厢轰然倒地,里面的乘客爬了出来,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未与对方车辆生争执,而是去街边敲响了小铃。
很快两个骑马的士兵赶来,记录了这场事故,罚了那辆从拐角处冲出来的车一贯钱,并要他赔偿对方衣服,车马的损坏费用。
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双方钱银收讫,士兵们帮着抬起车厢,简单修理了一下,两辆车重新上路。
道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这真的是秦国吗?为什么他们不打架?”
屠睢忍不住问父亲。
驸马看着自己的儿子,十分慈爱地说道:“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要遵守《大秦律》,秦国是一个法制社会,而《大秦律》是全大陆最详细的律法,任何情况都有法可依,大家都遵循同样的行为规则,自然处理事情高效快捷。”
秦国这个武德充沛的国家,却实行依法治国,这让屠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虽然从河内到咸阳有着近五百公里的路程,但在沿途官员的的安排下,屠睢并未感觉舟车劳顿,甚至还有闲暇与父亲逛一逛当地名胜,品尝当地的特色小吃,不亦乐乎。
到了第七天,他们来到了咸阳,第二天父亲将代表齐国呈上国书,奉上粮食,双方将在友好的交谈中结束会晤。
这次会晤将代表着齐国与秦国的关系更进一步加强,代表双方关系进入了新的历史展阶段,是双方友好关系的里程碑。
然而第二天早上,就在驸马把特使的官袍穿戴整齐,准备率使团前去咸阳宫时,一位齐国官吏慌慌张张跑进了会馆,他“咚咚咚”
的脚步,从门口响彻整个过道。
只听他高声道:“驸马爷,不好了!五万石粮食不翼而飞了!”
“什么!”
两侧房间里的官员全都走了出来,有些甚至官服才穿了一半,全都围住他七嘴八舌想要问个究竟,整个过道一时间人声鼎沸。
“怎么回事?”
人群之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听起来温和有礼。
音量虽不高,但所有人都安静了,分站两排,人群后显出了一个身高八尺的身影。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阴影中,墨绿的官袍反射着幽暗的光,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好像是悬崖上的孤松,立足于那微小的缝隙之中,不屈而有力。
而这些官员仿佛是坠崖的人,他们的性命全都吊在驸马这棵孤松上。
谁也没有说话,只听那个官吏在驸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说道:“那些装着粮食的车本该昨晚到的,凌晨我们还跟着驿站的人沿途去找了,但是我们把路都走到头了,却压根儿没看到运粮食的车。”
驸马看着这位官吏一夜没睡青的脸,因为着急上火,眼中血丝更加明显。
他伸手将他扶起来,沉声说道:“你们先去休息。”
然后,他从阴影中款步上前,来到众人之中。
其中一个房间透出的金色晨光,照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墨绿的大齐官袍,照亮映了他坚毅的,不动如山的脸。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平稳:“其他人随我面见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