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芷菡落座,两人都不是什么圆滑的人,没有恭维与场面话,甚至没什么交流,不到一会儿,管家荣则双手捧着一个小木盒放在檀木长桌上。
顾向山当场打开盒子,“这就是当年订下婚约时的信物,你检查一下吧。”
温芷菡垂眸去看盒子里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佩,质地温润而通透,宛如一泓秋水,静静地散着柔和的光泽,在日光的映照下,玉佩内部仿佛有缕缕烟雾缭绕,一眼可察的好料子。
她并未伸手去碰。
她虽然没见过“信物”
的样子。
但以顾向山的人品和阅历,见惯无数世间珍宝,这玉算不得什么绝世名品,犯不上糊弄她。
顾向山一双眼眸清明幽深,“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不必给你父母,反正也不是他们的东西。”
温芷菡怔了怔,眸光闪烁。
看对方没有往下说的意思,她没问,却也没急着离开。
片刻之后,面前的茶水都见了底。
她交叠在膝前的手指点了点,“顾璟宸呢?之前不是说让他去接我吗?”
此话一出,也不知是绷住了哪根弦,
正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半,异常沉重。
落地钟清脆的滴答声在此刻清晰可闻。
顾向山久久未语,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容更增添了两分庄重威严之色。
他眉下的双目炯炯,眼神很冷,令人胆寒。
握着拐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
艳阳天,屋中燃着地暖,却凭白让人觉得仿佛置身寒冬腊月。
站在不远处的荣则面色复杂,这是老爷子要动怒的前兆。
这位温小姐,胆子当真大,她是不知道璟宸少爷对她的心思,还是明知而故意为之?
跟在顾向山身边这么多年,荣则清楚,顾向山对温芷菡已经可说比对自家晚辈都亲和了。
一来,看在玉佩主人的面子上。
二来,大概也是他老人家对这姑娘本身的看好。
否则换作任何一个人,差点惹得叔侄相争,顾向山恐怕都得叫她物理消失在g省,哪还能客客气气地对坐谈笑?
温芷菡淡定自若地对上顾向山凌厉的目光,神情平静,从容不迫。
甚至还能抽出心神拨了拨茶水上的浮沫。
放在唇边轻啜一口,举止动作万分优雅。
荣则在一旁默默看着,忍不住赞了一声好气度。
老爷子阅历深厚,气势逼人,这位温小姐亦是不遑多让,小小年纪能练出这样一身气质,也难怪璟宸少爷多年为之念念不忘。
这次……大房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看走眼了。
最终是顾向山先泄了气,似是自嘲地笑了笑,“我还能把他打死不成?小丫头,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温芷菡:“……”
“不是,”
她眼神清透,从兜里取出一小个陶瓷瓶放在桌上,指尖微弹,瓷瓶就顺着光滑的桌面落到了顾向山面前,“麻烦您,将这给交给他。”
“什么玩意儿?”
“药。”
顾向山一双鹰目倏地睁开,并未伸手去拿。
反倒是荣则上前,打开了小瓷瓶。
一股清香的味道瞬间散出来,不似药物,却好像什么果味香水一般,荣则深深地望了一眼左手边的小姑娘,鼻尖一动,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