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看得着急,难得好心地解释:“花颜姑娘受了刑,怕是疼得紧,莫要太过颠簸才是。”
朔风这才懂了些。
回了府中,早已经有郎中再等。
只是花颜伤得太重,卫辞青不便进入,便让桑桑前去贴身伺候,等着郎中的吩咐。
桑桑本就心中担忧,瞧见公子不容易将花颜带回来更是恨不得削尖脑袋跟上去伺候,结果一进来看见浑身是血的花颜,眼泪夺眶而出,心疼得不行。
原本花颜受的只是皮外伤,许是她身子弱,又许是那暗室中实在阴暗潮湿,没过多久她竟又起烧来,浑身滚烫得像宛如一块烧红了的炭,更是碰都碰不得。
一时之间整个别院中,伺候的小厮丫鬟们忙得水泄不通,可不论换了多少盆冷水,桑桑给花颜擦了多少遍,花颜偏偏就是没有半分降温的趋势,反而烧得越来越厉害。
郎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实在是束手无策,又生怕外面的大人责怪起来,自己便只能按实禀报,扑通一声便在卫辞青面前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
“回丞相大人,原本只是皮外伤,只是这位姑娘身子本就弱,从前又受了不少的伤,如今身上是新伤加旧伤,正逢隆冬时节冷下来,那姑娘眼下是浑身滚烫的不行,在下医术不高,实在是没办法让这位姑娘降温痊愈,还请丞相大人另请高明吧!”
卫辞青闻言,周身气场越凛冽骇人起来,未曾看那跪在地上的郎中一眼,径直抬眼看向行之。
行之一眼便了然,忙不迭答:“公子,太医院的王太医近日特在公廨,应当不在宫中,属下这便连夜去请。”
王太医被行之拽着进来,跌跌撞撞提着小木箱子,忙探着身子问:“人呢人呢?病人呢?!”
“房中。”
也顾不上给卫辞青行礼,行之推着王太医进了厢房中。
片刻后,才看见王太医满头大汗的出来:“回丞相,这皮外伤本也好解决,想是碰了什么脏污东西伤口感染,姑娘这才热,又不同于寻常烧,若以房中这位姑娘的情况,怕是只有一种法子能够试试了。”
“说。”
卫辞青的目光落在王太医身上,眸中黝黑阴沉,如同酝酿着巨大风暴,绷紧的下颌线宣告着他此时无声的怒火。
“不知这府中可有冰窖?”
王太医擦着汗问。
“这处别院公子并不常来,所以未曾建有冰窖。”
行之抢先回答。
“这便难办了。要说近几日也实在奇怪,竟是难得天晴之日。若是下着雪,无需冰窖也是可以的,将花颜姑娘放在冰雪中一晚,只是花颜姑娘情况多变,需寻个阳气旺盛,体内火气热的人时时刻刻看着,等到花颜姑娘降温再抱回房中也就罢了。”
王太医急得团团转,同卫辞青解释一番之后,又忙问:
“或许这附近何处有冰窖?只要及时送过去也是可以的。”
行之正欲带人去找,殊不知——
卫辞青眸光阴冷森冷,掀了掀薄唇:“府中有冰窖。”
“……公子?!”
行之原本还未想起来,如今被自家公子冷冷地睨了一眼,他顿时反应过来,转身询问地望向自家公子:“公子……”
“本相意已决。”
卫辞青俊脸紧绷凛冽,语气也是冷硬非常。
“可是那……”
行之清楚的知道从前的一切,满眼担忧地看着自家公子,还想要再劝。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卫辞青抬了抬手,神色也是不容置喙,已然是不想听人再劝的意思。
行之纵使再不想让自家公子去,如今公子执意如此,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询问王太医关于冰窖之事的具体细节。
如若要真论起来,这处别院中确实有一处冰窖。
卫辞青知晓,行之也知晓。
只是这府中的冰窖不同于寻常高门大户的冰窖,它不是单纯用来藏冰以供主子们夏日消暑所用,而是……用来绑人百般虐待的肮脏深渊。
而那唯一的一处冰窖,这十几年来只绑了一个人,也只虐待了一个人——
卫府大公子,如今的文官之,卫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