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漫不经心地说着,可说到一半话锋突转:“不过你既想的这样通透,本宫倒是少不得提点几句。这世上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辞青如此翩翩公子,国之重臣当然享得齐人之福,身边也需要个人伺候着照顾着,这些本宫都晓得。不会是你,也会是旁的丫鬟,所以说起来倒也算不得你的错处,只是…丫鬟就要清楚自己的本分,兢兢业业服侍好主子即可,万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稍微有些教养的正室娘子到时候也能容了你去,但若是你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这满京城的正室大娘子可是没人能容了去。”
“是…是,奴婢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花颜只能跪着磕头道。
“行了,本宫也乏了,王嬷嬷,送她出宫。”
皇后百无聊赖地抚了抚自己鬓边,扬了扬手便吩咐人将花颜带下去了。
之前进宫时那位为的嬷嬷闻言,便到了花颜面前,“行了,花颜姑娘,该走了。”
花颜腿上跪的有些麻,站起身来很是艰难,旁边一群嬷嬷看着宫女盯着,她用尽全身力气撑在地砖上,才能起身,跌跌撞撞地跟着嬷嬷往前走。
依旧是红墙绿瓦,看不到尽头的宫道与数不清的朱红色宫门,还是那样四四方方的天,是那样宏伟壮观的皇宫。
只是这一回,却远远不如进来时折磨人。
花颜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嬷嬷,上午进宫时,她被嬷嬷带着在宫里转了好几遍,所以并不知道具体从哪儿出去,哪条道又能到宫门,只能强打着精神,僵硬着双腿跟着嬷嬷的步伐。
渐渐地,她实在是有些体力不支了,只能央求面前的王嬷嬷:“这样长的路,花颜一个丫鬟不敢求嬷嬷与自己一同受着,嬷嬷今日当了一天差怕是也累了,不如给奴婢指个路便回去早些歇息吧!”
王嬷嬷闻言,转身深深地看向花颜,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才转回头去,抬了抬下巴挺了挺背,不咸不淡道:“既然姑娘自己说了,那便不是我偷懒耍滑了,此去宫门也近,姑娘只需直走便能看见宫门。我这便回去向皇后娘娘回话了。”
王嬷嬷走了,宫道上只剩下花颜独自一人,她像是一个纸人,被抽走了全身的木棍与线条,只剩下轻轻薄薄的一张纸霎时间瘫软下来。
她下意识撑在一旁的宫墙上,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花颜依旧看不到尽头,情绪却像是滔天的巨浪一般,瞬间席卷了上来。
皇后娘娘的话宛如魔咒一般萦绕在她的耳边——“一个出身低微的宫女,竟还敢肖想丞相。”
她竟不知道,原来钝刀子扎心才是最折磨人的。
倘若说起来,这宫中的宫女和宫外寻常人家的丫鬟虽然同是奴才,要真说起来,宫女都比丫鬟要高上一个台阶儿。
宫女爱慕大公子,是痴心妄想,不知好歹。
那她比宫女身份还要低微的丫鬟呢?
又当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