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青勾唇一笑。
这是在说她说话不老实了,花颜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索性豁出去了:“奴婢想问,公子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行之侍卫和朔风侍卫都道不可说,她便只能问大公子。
问完,花颜敏锐地察觉到大公子浑身气势一凛,像是习惯性地防备,又像是触及了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
卫辞青没有立马回答。
沉默在浴池中蔓延,只余两人的呼吸声,和浴池边不断的清脆水流声。
花颜心道不好,还是不够谨慎,她忙找补回来:“若公子不想说,便直说不想便好。也算答了奴婢的问题了。”
卫辞青闻言,眸中幽冷的目光倒是柔了些,“想问哪一道?”
本垂着头的花颜一听,顿时忍不住抬头,从浴汤水面上偷瞟大公子的神色,嘴唇嗫嚅片刻,在他背后轻声道:“奴婢想问腰上的那一道。”
“谋杀。”
他哑声道,神色讳莫如深,看不清是喜是怒。
花颜心头一颤,嗓音更轻了,像是怕惹怒他:“谁?”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卫辞青轻掀了掀薄唇,淡漠地吐出几个轻飘飘的字:“卫承明。”
卫承明?
略微有些熟悉的名字在花颜脑海中一转再转。
下一刻她陡然睁大了眼眸,连呼吸都有些窒息起来。
花颜满眼不可置信又震惊地看向大公子的身影,看清他脸上漫不经心无喜无悲的神色,她心中禁不住浮起无数杂乱的情绪。
恐惧、质疑、不解、心疼、后悔和怜惜等等尽数在她心中升腾而起,眨眼间缠成了一团完全解不开的乱麻。
怎么会,怎么会呢?
卫承明,正是十年前仙去的老太师。
也正是大公子与二公子的父亲啊!
究竟是为了什么,能让老太师对亲生儿子下如此杀手?!
花颜不敢想,也想不到,但心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只是无尽黑暗夜幕中的一角。
而这样血淋淋又隐秘的高门大户秘辛,大公子居然就这样告诉了她。
“还要问什么?”
正在花颜愣神之时,只听面前的人又开口,他嗓音一如平常般淡漠清冷,就仿佛方才说出来的名字不是他的骨肉血亲,不是他的生身父亲,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做了无关紧要的事儿一般。
花颜的思绪彻底被拉回来,不知何时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抿唇忍了忍哭腔,轻声问:“公子就这样告诉了奴婢,公子就不怕奴婢说出去么?”
“说出去?”
卫辞青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勾唇笑得胸有成竹,像是早就将花颜算得清清楚楚:“你的傲骨不会允许你说出去的。”
言外之意,她不会的。
花颜设想过大公子的回答,只是偏偏未曾想到这个答案,未曾想到大公子当真看透了她,轻易地将她死活想要遮掩伪装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那便轮到本相问了。”
像是感受到花颜的情绪波动,卫辞青伸手握上她泛着青紫的手腕,那是贼人用粗绳勒出来的,只是花颜的伤口却比八公主要严重狼狈上许多,瞧着那皮开肉绽的手腕,显然是花颜在绝望之时,经历过无比剧烈地挣扎在粗绳子上磨出来的。
花颜看着大公子的侧脸愣了愣,柔声道:“公子想问什么?奴婢定告以真话。”
说这话时,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公子问什么,想要她拿什么样的秘密来同他交换那桩不为人知的重大秘辛,她都是愿意的。
殊不知,卫辞青轻揉了揉她的柔荑,又有些忍不住轻碰了碰她手腕上的伤口,“还疼不疼?”
“回公子,不疼的。桑桑已经替奴婢上过药了,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