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钗冷着脸色,眼神凌厉的看着春姨娘,“那些年你对二姐姐非打即骂,为了讨好我母亲每日都让二姐姐不停地做绣活。单就这样也就算了,你甚至还克扣她的月银供自己享乐。二姐姐在府中的吃食比大丫鬟还不如,一年到头也得不到一件新衣,甚至冬日你还不肯让她用炭盆,美誉其名是强健她的心性。”
“可你自己怎么知道穿金戴银,怎么知道在屋里燃着暖炉吃香喝辣?”
顾宝钗越说越悲愤,更为自己曾经的冷漠而感到羞耻。
这些事她并非第一日才知,只那时她痛恨庶女,听闻之后也只会幸灾乐祸甚至加以奚落。
如果不是家中遇事,让她在逆境中知晓了是非,只怕她也会成为和顾宝瑜一样的人。
“你从未尽到母亲的责任,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以母亲的身份来颐指气使!”
春姨娘在嫡子嫡女面前向来势弱,在顾宝钗气势汹汹的质问下无力辩驳道:“这……我不记得做过这些事。”
“你当然不记得,毕竟这些事不利于你继续压榨女儿。”
众人倒是不知这些陈年旧事,她们原以为顾青鸢只是嫌贫爱富,却不知她以前竟过得这般辛苦。
庶女被主母磋磨是常有的事,但亲生母亲这般冷血寡情倒是第一次。
顾夫人在看见顾宝钗出现时便眼皮一跳,眼下听她口不择言更是脑仁生疼。
她本还想着忙完眼下的事寻个高人来家中瞧瞧,看看这孩子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了舍。
顾宝钗虽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现在却一点摸不清对方的路子。
“宝钗,你既来了就快坐下,莫要在那胡说八道!”
顾夫人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不要胡闹。
顾宝钗却不肯退让,“是非公道自在人心,二姐姐非我一母所出,我又有什么必要在这里扯谎?”
正因她的身份,这些事经她口出说出才会更加可信。
顾宝瑜眼珠一转,扬声开口道:“母亲,四妹妹的失心疯还未痊愈,我们还是先将她送回府上吧。”
语落她又满是歉意的对众人道:“众位实在抱歉,我这四妹妹前段时间得了失心疯,甚至一度连我父亲母亲都认不得。我这便带她下去,众位莫要惊慌。”
众人闻言细细端详顾宝钗,掩唇窃语起来。
顾夫人愣了一下。
她若点头应了顾宝瑜的话,对顾宝钗的难免会有影响,甚至一个处理不好还会影响她日后的婚事。
可若不应,任由顾宝钗胡说八道,那整个顾府都会受到波及。
顾宝瑜和顾宝钗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夫人,无疑在逼着她在两个女儿中做出选择。
顾夫人此时只觉如坐针毡。
当初她为了膈应顾青鸢,设计以母女之情挟持她,可如今自己面对时才知其中的煎熬与残忍。
半晌,她牵了牵唇角,低声道:“宝钗,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休息。”
她虽未直接承认,却也相当于认同了顾宝瑜的说辞。
宝瑜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仰仗,她不能让任何人碍了宝瑜的路。
顾宝瑜得意的弯起唇角,露出戏谑的笑意。
即便同是母亲的孩子,她在母亲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顾宝钗自嘲的牵了牵唇角,冷笑着道:“看吧,在利益面前,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是可以舍弃的。”
顾宝瑜吩咐身边的婢女将她拉下去,却被白霜抬手拦住。
“顾青鸢,四妹妹得了失心疯,你却阻拦我带她离开,你究竟按了什么心思!”
顾宝瑜先制人。
顾青鸢淡声回道:“四妹妹康健与否不是你一句便能断言的,公主府内恰好便有一位御医,可需我请来为四妹妹诊脉?”
顾宝瑜咬牙,“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今日可是侯府的满月宴,哪里容得你们在这胡来。”
顾宝钗走上前,目光冰冷的盯着顾宝瑜,“顾宝瑜,你现在心里一定怕极了吧,你是不是很怕我说出你所做的不耻之事?”
顾宝瑜心里咯噔一声,难道顾宝钗知晓了什么?
她强作镇定,温声道:“好妹妹你放心,我和母亲一定会请名医治好你,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若顾宝钗真的知道了什么,那便让她成为一个彻底的疯子!
顾宝瑜生得温婉,又精于表演,一时间还真唬住了一些人,一时间分不出孰真孰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