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鸢这张脸上官若华一刻也不曾忘。
有时候恨比爱更加刻骨铭心,上官若华自离京后念着最久的人不是容锦,而是顾青鸢。
如今看着她被众星捧月般站在自己面前,她穿着一件藕紫色的对襟束腰长裙,外罩一件深紫色的大袖衫,裙摆上是以各色丝线缝绣的芍药,花开荼蘼明艳瑰丽。
顾青鸢要比先前更加貌美也更加贵气,她们两人仿佛被命运开了一个玩笑,就此颠倒了人生。
她自高处坠落,跌入尘埃,而顾青鸢这个生在泥泞中的小贱人却飞上了枝头。
“顾青鸢!你设局害我!”
上官若华看到这一幕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中了对方的诡计!
顾青鸢浅浅一笑,眉目从容清冷,“上官若华,许久不见你竟比先前还要恶毒。”
“我的恶毒还不是被你逼出来的!”
顾青鸢闻言笑了笑,眸中带着嘲弄,“之前你杀了蒋莹嫁祸于我,借口是蒋莹屡次对你出言不敬,你也算有仇报仇了,那太后娘娘呢?她抚育你长大,给你无上的宠爱和地位,为了一己私利你便要杀了至亲之人,你又想作何解释?”
上官若华索性也不再掩饰,阴冷笑道:“太后对我好那是因为我的父王兄长为国捐躯,这是明昭欠我的!若非为了明昭我自有家人照拂,又岂会寄人篱下!更何况若太后真当我当做亲人看待,又为何不与我同仇敌忾,反要向着你一个外人!”
“所以,别人对你的好便是理所应当,是你该得的,而只要谁稍不合你心意便是都对不起你,都该死,对吗?上官若华,你可比蒋莹恶心多了。”
蒋弦自身后而来,睨着顾青鸢一眼,“长宁县主,注意措辞。”
顾青鸢冷冷翻了蒋弦一眼,蒋家本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眼前这个则是最烂的!
上官若华却仍不觉自己有过,疯癫笑道:“反正太后就是因你而死,即便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是一样的说辞,我会让陛下和老王爷都知道太后是因你才死的!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安然的嫁给容锦,你别想!”
“上若若华!”
一道虽有些气弱却沉冷威严的嗓音传来。
上官若华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太后……怎么会……”
刘嬷嬷和海棠搀着祁太后走过来,她身上披着披风,脸色显得十分憔悴,她眼中有愤怒但更多的还是失望。
“上官若华,哀家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上官若华震惊诧异的望向满是鲜血的床榻,刘嬷嬷冷声道:“这便是背主之人的下场!”
里面的人竟是桂枝!
上官若华心中没有半分不忍和伤感,原来这个局一早便为她铺设的,只是桂枝太蠢没有察觉,这才害了她!
祁太后早已苏醒,只她仍自欺欺人不愿相信是上官若华毒害了自己。
但她也知道顾青鸢绝非下毒之人,因为那碗茶她甚至还没有沾嘴。
祁太后瞥了顾青鸢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陛下说得不错,你这个丫头胆子果然大,竟敢拿哀家当诱饵!”
顾青鸢低眉顺眼淡笑不语。
祁太后收回视线,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她看清上官若华的真面目,还有那条藏在自己身边的毒蛇!
“上官若华,你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祁太后能在当年险峻的形势下扶明昭帝上位,自不会是愚蠢之人。
但人无完人,她的缺点便是护短。
她容易感情用事,因为上官若华是她看着长大的,所以即便她先前已犯下了累累罪行,她仍愿意给她一个归宿。
她只当上官若华是一时偏激才做了错事,如今受了挫折便该迷途知返,却未曾想到她的野心和恨意日益剧增,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还能冷酷无情的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她的确有拿上官若华当孙女看,可自己在对方眼中却只是一个工具,如何不令人心寒。
反是她一直瞧不上的顾青鸢救了她的性命。
上官若华没想到自己拼尽一切的筹谋最后竟还是失败了,一时间恨意更深,“顾青鸢,都是你这个贱人毁了我!”
她将手中的匕朝着顾青鸢狠狠投掷过去,被蒋弦上前一剑挥开,而上官若华则趁着这个空档破窗而出。
“不能让她跑了!”
顾青鸢深知上官若华就是一个祸害,若不了结了她日后不知还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蒋弦眸光幽冷,“你放心,四处都是锦衣卫,她跑不了的!”
上官若华与蒋弦还有杀妹之仇,当时蒋弦杀不得她,如今既有机会又岂会放过!
“蒋弦。”
顾青鸢追出寝殿。
蒋弦噙笑,眉目风流的看着她,“怎么,县主在担心我,想让我小心一些?”
顾青鸢眸光冷冷,蒋弦死不死与她有什么关系。
但她现在更在意上官若华的生死!
“上官若华刺杀太后证据确凿,若她执意反抗,刀剑无眼生死莫论。”
她担心上官若华再搬出平西王府陛下和太后又会于心不忍,这样可怕的疯子留在世上必成祸患,哪怕终身囚禁也不行,只有死才最彻底最干净!
蒋弦会意一笑,意味深长道:“县主放心,你我之间的默契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