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东番岛,虽说只是个岛,可真要丈量起来,足以抵得上大半个省。”
“那么大的地方,还有大量的蛮夷土人,我们不可能全部纳入王化。依我看,驱逐岛上的倭寇后,在岛上设立卫所,先把东番岛上适宜耕种的地方,纳入福建管辖。”
“岛上的蛮夷土人,进行招抚,就如同奴儿干都司的那些部落一样。视部落大小,给他们一个指挥使、指挥佥事、千户、百户的头衔,将他们都司卫所的管理之下,让他们按时纳贡。”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先让那些蛮夷土人与汉人接触,时间长了,生番变熟番,熟番再汉化。”
张学颜说的,也是内阁其余三位所想的。
东番岛那么大,全管不可能,那就先把好的地方占了。
申时行是辅,虽然他这个辅不如高拱、张居正那般说一不二,可场面上还是要以他为尊。
这事,也是由他最终拍板,“那就如张阁老所言。”
“这个票也由张阁老来拟,我们三人随张阁老署名。”
申时行很会做人,票是张学颜拟的,署名却是四个人都署。有功大家一起领,有过大家一起扛。
可他们四位都是内阁大学士,就算是有功,他们的官职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动。申时行提议他与其他二人署名,更多的还是为了陪张学颜一块扛风险。
对于申时行抛出的橄榄枝,张学颜不会也无法拒绝,答了一个“好”
字后,张学颜便提笔开始拟票。
票拟完,申时行便让人送到乾清宫中。
而在乾清宫中,朱翊钧正在召见一文一武两位大臣。
文官是协理京营戎政兵部尚书郑洛。
武官是临淮侯李言恭。
去年腊月,总督京营戎政腾冲伯戚继光调任宣府总兵,总督京营戎政的位子就空了下来。
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尚书郑洛,作为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一把手,开始着手清理京营中那些混吃等死的勋贵子弟。
京营是勋贵们的自留地,朱翊钧起初能够整顿京营,一是靠缅甸大捷的威望,二是靠戚继光带来六千南兵弹压。
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除了神机营之外,其余各营各镇,启用了大量勋贵子弟担任官职。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安抚住了勋贵,朱翊钧才得以整顿京营。
为了锻炼京营的士兵,朱翊钧时常从京营中抽调兵马到京畿周边的蓟州、辽东、宣府、昌平、保定等边镇轮流戍边。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京营士兵的战斗力倒是得到了锻炼,可带兵的人不行啊。
京营中的勋贵子弟,不堪用的太多了。再好的兵到他们手里,也带不好。
总督京营戎政向来是由勋贵担任,而勋贵之间又向来互相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无论哪个勋贵坐到总督京营戎政的位置上,他们都抹不开脸清理京营中的那些不堪用的勋贵子弟。
朱翊钧一直空着总督京营戎政的位子没有补官,就是为了让协理京营戎政的郑洛,着手清理那些不堪用的勋贵子弟。
郑洛担任过山西巡抚、大同巡抚,再升宣大总督,后入京担任协理京营戎政的兵部尚书,精通军事。
而且,郑洛的手很硬。
早在嘉靖四十一年,郑洛担任都察院御史时,就查办了鄢懋卿等人的贪污案。
鄢懋卿是严嵩眼前的红人他都敢办,更何况是几个没什么能耐的勋贵子弟。
撤职的撤职,贬职的贬职,勋贵子弟一片哀嚎。
勋贵们不甘示弱,自己上疏弹劾郑洛,鼓弄别人上疏弹劾郑洛。
一时之间,弹劾郑洛的奏疏比弹劾内阁辅申时行的奏疏还要多。
面对勋贵们的来势汹汹,朱翊钧便将郑洛,以及代表勋贵的临淮侯李言恭,召到乾清宫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