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白指尖覆于酒盏之上,于深浓夜色里有种惊人的脆弱与美感。
让人攥在掌心,藏起来。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从她手中端过酒杯交到她的另一只手里,低着眉眼五指相扣,才轻声说道,“宋子尧本性不坏,但脑子不大聪明,容易坏事。你同他一起我总是不放心,往后醉欢楼那边我让人盯着,你若是要去等我陪你一起。”
想了想,又加了句,“可好?”
对方指尖抚过手背,有种隐约的酥麻从肌肤蔓延开来,元戈偏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因为一场意外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男人,不答反问,“宋闻渊……醉欢楼的背后是谁,你知道吗?”
“之前未曾留意过,我让人去查查。”
“宋闻渊……”
她又唤他,却没了下文,反倒一手枕着脑袋就势躺下,看着夜幕月色清朗,夜风习习。盛京城的风比知玄山的暖和,秋天的知玄山夜色凉如水,她又自恃康健,好动贪凉,槿素便总是捧着她的披风到处寻她,有时候是在屋顶,有时候是在树杈,有时候又在哪个不起眼的山石之后。
槿素不会武功,每次都气喘吁吁叉着腰骂她。
曾说之桃的身上有些故人的影子,此刻才恍然,到底是不同的。若之桃是绵羊,那槿素就是一只兔子,看似绵软可爱,可惹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上了知玄山之后的槿素,更是元戈指哪她咬哪……如今想来,也许本来就是一只披着兔子皮囊的狼崽子呢?
元戈压了很久的情绪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初见端倪,宋闻渊紧了紧攥着的指尖,并不催促,只耐心应着,“嗯。”
“宋闻渊。”
她又唤,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底映着天边星子,却黯淡晦涩,“宋闻渊,你有没有怀疑过知玄山……元戈精通医术擅长各种毒药,她尸骨刚冷,盛京城中就开始盛行这种闻所未闻的东西。你……就没有怀疑过?”
怎么可能没有怀疑?
甚至在更早之前,宋闻渊就已经开始注意知玄山了——知玄山被捧到了太高的位置上,许承锦是去了知玄山才有天赋的吗?为什么去之前是不务正业的二世祖,去了几年回来了,便是宫中太医都要尊一声“许公子”
?这其中的确有真才实学的成分,但不可否认,也有“知玄山”
的面子。
朝中青年才俊身上背着“师从知玄山”
履历的永远比单凭科考爬上来的更容易得到升迁,试问,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有些门路的,谁不想去知玄山上镀一层金?若敲不开正经的门路,那旁门左道试一试?
任何一个久负盛名的门派、组织、甚至只是一个家族,都是藏污纳垢的极佳之所,何况是知玄山这样一个足以给人镀金的……学术圣坛?
只是……他垂眸打量躺在身边的元戈,言语温和态度却坚持,叮嘱道,“知玄山的水太深,纵然你与元戈相识,也不要去碰。”
小姑娘胆子太大,有时候纵然耳提面命着,也让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