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萱拿出了手机:“没事儿,您开,我这就扫码。”
于是老头儿给他们开了消炎药和秘制的跌打损伤膏药,又拿出了他的纱布和小夹板给他固定上,弄完了以后问她:“姑娘,他走路得用拐杖啊,你家有没有?”
庭萱家里自然是没有,于是又在他那里买了副拐杖,一共花了一千多,终于把涂山璟架出了诊所的门。
涂山璟右手撑着拐,左臂下压着她,一窜一窜地下台阶。
下完台阶,他垂头丧气地开口对她说道:“等我拿到手机,我把钱转你。”
她哼了一声,没对他的见外做出评论,只是如法炮制又打了一辆出租车。
把他扶进去以后,她绕到另一边上了车,告诉了师傅要开到小区单元楼下,转过头来对他说道:“先回家。”
涂山璟扶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她这是……先缓刑了?
他不敢去看她,怕她再反悔。
师傅人挺好,来到了地方以后见他行动不便,下车帮着庭萱一直把他扶进单元楼的电梯口。
庭萱连声道谢,师傅挥挥手便走出去了。
“叮”
地一声,电梯门关上,两人所在的密闭空间又一室冷清。
没过多久,电梯门再开,她一手按着开门键,一手扶着他,探着半个身子把他送出了电梯,这才松手,也走了出来。
涂山璟靠在一旁的墙上,看她走过去开门。
她转过身来又来扶他,一直把他扶进家门。
杜飞意意思思地跑过来,小心地观察着他们俩。它知道主人们吵了架,不知道现在和好没有。
庭萱蹲下帮涂山璟除掉鞋子,顺便摸了摸它的头,它就放心地跑开。
她又找了一双棉拖鞋给他换上,扶着他坐到了沙上。
涂山璟拿过手机点了几下,她听到自己手机震动了下。
他抬头看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打车费我也一起转给你了。”
庭萱看他还挺较真儿,但是现在的他又那么狼狈,问他:“你还算的挺精确的?那你来了以后一笔一笔的,水费电费买菜费手机费你都要计算清楚不成?”
涂山璟眼神落在了他那个笔记本上:“我有努力记了,但是初期可能不太了解行情记得不准,你如果要,我只多不少地给你。”
庭萱心说你可真是有钱了!得,不跟你算那糊涂账!算不明白!
她叹了口气,洗手去了。
涂山璟默默地脱下羽绒服,把脏了的面卷在里面放到一旁的沙上。
她生气了,可是她即使生气,也没丢下雪地里的自己扬长而去,听到自己摔倒,她转过身来那一瞬间的惊慌和关切的表情,他不会看错。她很少和人起冲突,总是温温柔柔的,刚才那一来回的拌嘴已经算是她难得的生气了,但是她也没再提明天自己就得收拾收拾搬出去的事情。
也许……他此番因祸得福,还有转机。
他是真的没辙了,若不是那时看她要走,他故意跌倒,赌她还对他上心,也许他明天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她需要钱他就去赚,赚回来了她又说不要了,想娶她她又不肯,人钱两不收,除了苦肉计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不光彩地死皮赖脸地待在她的身边,以自己的伤痛去自毁式地博得她的关注。
他哪里都不想去。
他那么一个讲诚信,不撒谎的人,为她说了谎。
原来不为着害人的谎言,没有比存着恶意的谎言更好受些。
他抬手摸了摸尚在疼痛的心,感觉手心也火辣辣地,像擦破了皮似的。
茶几上的蛋糕已经软掉了,深红色的杨梅子酱像干涸的血迹,一滩一滩地粘在已经塌掉的棕米色奶油上,露出了底下可可棕色的蛋糕坯。表面上的红玫瑰也氧化了,边缘有着枯萎的痕迹。
他伸手去沾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味道还不赖,不愧是她精心替他选的,只可惜已经融化掉了,口感绵软稀释,像他刚刚失去的感情。
余情未了,余温尚在,却眼见着不可阻挡地往融化的路上走去,他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目睹旁观。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