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指着这句话跟他说:“我爹看见这句话吓坏了,以为我大哥是想要出家了!忙着写信去劝,却不知道往哪里寄,还是我娘说,你那个大儿子才出不了家呢!就他削尖了脑袋想当官的样子,六根也清净不了!”
他这里翘着手指学着舒舒觉罗氏说话,却不想正主就站在他身后,一巴掌就糊在他后脑勺上了,“你个小兔崽子,在这儿编排我!还不赶紧干活儿去,小心我把你嘴缝了!”
桂平挤眉弄眼的往外跑,嗷呜怪叫着逗着老太太高兴。
院子里大福小福也跟着忙前忙后的,自从穿上了老太太亲手做的棉衣裳,他们就改口叫“奶奶”
了,听得老太太心里那叫一个熨帖,干什么都愿意领着他们两个。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两个孩子还是瘦,但比刚来的时候那一身排骨架子样儿可是强了不少,至少骨头跟皮中间有一层肉了。
付宁把当初小吴的课本翻出来给了大福,让他自己先学着,同时带着小福多认些字,不懂的自己每周给他讲一回。
等坐上骡车的时候,大福是一脑门子的勾股定理,小福嘴里磨磨叨叨念着唐诗,等着车子一动,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扒着车窗使劲往外瞧。
有了去年的例子,今年的活儿好干得多,各项工作流程都是现成的。安晨冬又早早就到了果子园,一应规划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付宁到了之后,也不过是再对一遍计划,把每一种玉米的种植地块都落实在土地上,剩下的就交给大有了。
赵家庄这边他也有自己的规划,现在手下有人、有牲口,干起活儿来快当了许多,比起去年半座山就他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是有伴儿才好!
付宁在村里也见过三虎几回,他的腿脚都好了,人也更加沉默了,除了做豆腐、卖豆腐,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看见付宁,他眼睛里闪着些渴望的光,但是很快就垂了眼帘,把那些思绪挡了个严严实实。
“偶遇”
了几次之后,付宁跟他说了一句,“放心吧,好着呢!”
他哽咽着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两个人在村里就很难再“偶遇”
了。
时间在付宁的流程里流逝得飞快,这片山里天地也没有外界消息的干扰,颇有些不知魏晋的意思,等到秋风再起的时候,赵家庄的玉米成熟了。
付宁手把手的教大福做实验记录,小福识字量还是不够,就帮忙测量打下手,看他们干了几天没有问题,终于摆脱了基础工作的付先生在后山的试验田里现了一棵与众不同的玉米。
在同样的水土条件下,这棵玉米的植株比它的同伴矮了三分之一,但杆子也粗了两圈,结出玉米棒子又长又粗,籽粒排列的还特别整齐。
付宁特意用一根红绳把它给系上了,从每天的实验记录到最后的收获称重,他都是亲自完成的。
最后这个棒子上的玉米粒,他都是小心翼翼的一粒一粒剥下来,装在一个布袋里,贴着心口窝带回的京城。
安晨冬在这个秋天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他得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回老家祭祖,还得在南方过一个年,把她的名字记在族谱上。
付宁跟着他忙活了好几天,累的全身酸疼,前脚送走了安晨冬,后脚就躺在炕上足足睡了一天一宿才缓过来。
睡得多了,身上懒不说,精神也是萎靡不振的,他晃晃悠悠的到了连安家,打算蹭顿面条吃。
一进门,却看见连大爷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里的京报,都不知道自己进来了。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连安也不说话,只是把京报上的一条消息杵到了付宁鼻子底下。
那纸上赫然写着:自月初起,沙俄因疫病在满洲里大批驱逐华工,现在吉林、黑龙江等地均有疫病出现。
而最让付宁心惊的是,京报上描述的疫病症状是:高热、剧烈咳嗽、咳血、呼吸困难,两到三天就致命。
这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