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原本黑漆漆的房子,一间接一间的亮起了灯火,不当值的人都半披着衣裳,趿拉着鞋,手里举着蜡烛或是油灯,从屋子里冲出来。
付宁站在连安身后,听着呼喊声判断出人在后院小佛堂那边,昌爷招呼人打着灯笼往那边去。
书杰兴冲冲的抓着白蜡杆子跑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大福,小福一边跑一边提着鞋,手里拿着好几个白布包。
等他们赶到小佛堂边上的时候,正看见值夜的人也拿着长杆子站在墙底下,边到处胡路边喊人。
而墙头上有一个黑影正跳着脚的躲避着,他穿着黑色的劲装,还用布巾把脸给遮上了。
支援的人一到,两个值夜的就退了下来,跑到连安跟前来汇报,“大爷,我们半夜起来上厕所,就在墙根儿那里跟这家伙来了个脸对脸,他都没来得及跳进来,只能在墙头上蹦。”
书杰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攥着长杆子对着那人脚底下就是一通儿猛怼,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捎带他。
那人原地站不住了,顺着墙跑,可是他也不跳到墙外面去,而是站在了连府跟隔壁共用的那堵墙上。
“别动!”
那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从后腰上拽下来个什么东西在手里一提,“我告诉你们,爷爷手里可是有病死的耗子!你们识相的把现大洋扔上来,要不然我就把这耗子扔院子里,你们可想好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儿!”
他这么一说,院墙底下瞬间清空了一块儿,书杰都被自己的亲爹揪着后脖领子往后提溜了一大截儿。
这天儿黑咕隆咚的,光靠几盏灯笼,也看不清楚他手上是不是真有老鼠,连安只能带着人往后退。
“兄弟,你这一趟就是求财的,何必拿自己的命不当命呢?你说你手里那是病死的耗子,说扔进来我们都得得病,可是现在拿着它的不是你吗?你不怕得病?”
连安越说越觉得这人只怕是有诈,悄悄让会叔赶紧带人去库房那边儿守着,别是声东击西吧!
“你试试啊!反正老子没饭吃,既然活不好,那不如死个痛快,多拉上几个,我不亏本。”
他们两波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对峙着,谁都不低头服软儿。
一会儿,库房那边果然有了动静,会叔带着人扬白灰、泼热水,一顿长杆子劈头盖脸的砸,几道黑影嗖嗖的翻过后门就没影儿了。
“怎么着?你还硬挺呢?你的同伙儿都跑了!”
付宁站在人群后面开嘲讽。
那人作势要把手里的东西扔下来,吓得留下的这些人又往后退了两步。
“大家别慌!先不说他手里是不是耗子,就算是真的,一会儿他扔下来,咱们远远的用白灰给盖上,再用长把的铁锨深深的挖个坑给埋了,没事儿!”
付宁把处理方法都说出来了,连府这边很快就安定下来,但是隔壁院子里突然也有动静了。
连府在麻线胡同的南头儿,把着胡同口,桂平家在紧北头儿,两家中间隔了一个大院子。
自从连安买下这个地方开始,他就没见过隔壁的邻居,甚至都没看见过他们家开门,所以他一直以为隔壁是空房子呢!
现在那边不仅亮了灯,还有人在说话,“你们胆子不小啊!敢上姑奶奶家找便宜,也不先摸摸脖子,看看自己几个脑袋啊?!”
听声音是个女人,中气十足,年纪也不是特别大。
付宁和连安还没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听见隔壁“啪、啪”
几声脆响,是枪声!
也是几条黑影快的翻过隔壁的后山墙,其中一个明显有点儿瘸了。
听着说话声落在了对面墙角下,“呦呵,这儿还有一个呢?你手里提溜俩瓜,还想给黄鼠狼拜年?走错门儿了吧!”
话音没落,又是当的一声枪响,墙头上那位本来就在跑呢,在移动中都没躲过这枪,身子一顿,嘴里哼了一声,捂着肩膀就跑了。
真是好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