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孝廉虽不如从前一样和颜悦色,也不似从前一样知无不言,但她既问了,也总能与她说上几句。
“好多了。”
“公子这几日在忙什么?”
“就要开战了,公子脱不开身。”
她取来小竹篮,“我给公子摘了山桃,他若不回来,有劳将军给公子送去。”
裴孝廉没有接,好一会儿道,“公子不爱吃桃子。”
一个不爱吃桃子的人,偏偏把兰台都栽满了。
当真是应了大周后的话,远瞩是个长情的人,他认定了你,必会待你好。
“那我做小鱼干,将军下回来的时候,给公子带过去。”
裴孝廉也没有应,只是道,“姑娘不必忙活,公子一忙完,就回来了。”
说完顿了一会儿,抱了抱拳,转身就要走了。
小七叫住了他,轻声问,“他还在蓟城吗?”
没有提名字,但裴孝廉知道她说的是谁。
一向横冲直撞不过脑子的莽夫,亦是顿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她,“在。”
她又问,“他还好吗?”
那莽夫冷嗤了一声,“好着呢!”
话音未落扭头就走了,一双脚跺得木地板咚咚作响,也跺得木廊咚咚作响,人都到了院中了,还能听见他跺得青石板咚咚作响。
随他怎么跺,谢玉既好,便好。
不管公子回还是不回,她照旧不到日暮便包饺子,槿娘与她一同和面调馅,陪她说些闲话。
槿娘说,她便听着。
就像从前一样,槿娘一向嘴碎话多,看到的,听到的,只要她的人是闲着的,那么嘴巴就一定不会闲着。
她皱着眉头,“你不去西林苑,鸡都不爱下蛋了。你不在,公主也不在,如今西林苑可都姓沈了。”
沈,便是沈淑人。
提起沈淑人,槿娘啧了两声,“魏夫人怪怪的,不争也不抢,你都要与公子大婚了,她竟一点儿都不急。”
说着话,还用胳膊肘来拐小七,“你说怪不怪?”
人各有志,何况求之不得,因此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提起公子时会说,“真新鲜,从前公子恨不得把你拴在身旁,如今竟四五日不见人影,也忍得住?”
有时候也叹气,叹什么,“按说还有不到十日的工夫就大婚了,公子怎的也不急,真是沉得住气,要不说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呢,这要搁周将军身上。。。。。。早都。。。。。。早都兴奋地睡不着觉了!”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蓟城血风腥雨的,真是吓人!”
说着话还要附在小七耳边,悄声问,“你有没有看见。。。。。。总有人在暗处盯着。。。。。。不信你偷偷去瞧屋顶上。。。。。。。”
暗处的人,小七是见过的。
见过桃林屋脊上泛着寒光的利刃,偶尔还能瞧见过来不及隐去的黑影。
槿娘还会提起余歇,提起余歇时会说,“这余歇到底什么来路,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地抓?祖宗,真是把蓟城闹的鸡飞狗跳,上一回见这阵仗,还是抓良原君的时候呢!”
最后才提起她自己,提起自己时,一张杏脸忽地就红了起来,羞答答地说话,“我也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