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浆无味,但那人也爱喝。
安营扎寨时,若将军们能打来鱼,她也能为那人炖一碗鱼汤。
宰鱼,刮鳞,洗净,下锅,她会炖鱼,她炖的鱼半点泥腥气都无。
只是军中条件简陋,鱼汤寡淡。
她端给那人,但那人爱喝。
小七最会侍奉人,她这一双手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粗活能干,能砍柴,能举炊,能浣衣,能擦地。
细活也能干,能守夜,能侍疾,也能伺候濯足洗衣,铺榻守夜。
没有什么能难倒她的,但那人如今也并不差遣。
偶有闲暇,那人亦是留在帐中,默然坐着,许久都不说一句话。
一个人在帐中,一个人在帐外,话虽不多,但知道她在,那人眸中的沉重到底是一日比一日地消减了。
小七没有说要不要走,公子也没有问要不要留。
公子没有说将来怎样,她也从来没有刻意去问。
她暗自庆幸。
她想,不问,不要问。
就陪他再走一段,再走一小段。
将来到底又怎么样,谁又知道,终归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罢了,就走一步看一步。
不是所有的窗户纸都要去破开,有些话也不必全都得说个明白。有时候活得糊涂一点儿,到底不是什么坏事。
大军一路南下,连行了八百里,除了留出歇息喂马的工夫,大多时候都在赶路。
安营下寨的时候,小七便在中军大帐外头立着。
见那前线抗楚的淳于将军连连发书告急,探马也一次次风尘仆仆地从辕门奔来。
有败绩。
何时又吃了败仗,又失了哪座城池。
尤其平陵军粮告竭,死伤惨重,不知还能支撑几日。
亦有捷报,譬如军粮。
说第一拨援军已经抵达平陵,就驻在城外二十里处,与城内守军呈掎角之势。
楚人生怕被前后夹击,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又说乌石邻近的郡县已将粮草送达了前线,沿途虽也遭到楚军数次偷袭,但好在押送粮草的将士十分警戒,严加防备,重兵守之,到底是有惊无险。
她听见帐内的将军谋士们闻言大笑,是啊,粮食和草料就是战争的命脉,暂时的休战又能为前线等来援军,焉能不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