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傍晚时分来到山上的小木屋,这是父子二人的秘密基地,幼年的温溪对着高大的父亲有着天然的崇拜,最喜欢靠在他肩头看星星,幻想某天自己长大,成为比父亲还要优秀的人,和爸爸妈妈去大城市里过好生活。直到酗酒争吵成为父母常态,温国清正面的父亲形象终于破碎了,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当做榜样的父亲,其实从根骨里就是一滩恶臭的烂泥。
厌恶、恶心充斥着温溪的身体,他开始恐惧自己会像温国清一样成为一个低劣小人。甚至在最初遭遇家庭巨变的时候,温溪觉得自己不同寻常的两性畸形的身体,可能是老天爷给无恶不作温国清的惩罚。
三宁山上小屋承载着无忧童年如同泡沫般彻底消散了。
温溪看着矗立在眼前破旧荒芜的木屋,大门紧闭,两个窗子从里面堵得严严实实,看不到一点儿情况。
这里废弃多年,周围杂草丛生,恍惚间,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熟悉又陌生。
一阵恶心翻涌,肠胃像是绳子打结,纠缠着疼痛,温溪蹙了蹙眉头,手腕被紧紧握住,紧接着被拉入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双臂收缩用力,温溪几步要被嵌入宴决的身体。
男人沉稳令人心安的气息涌动在车内,温溪埋在宴决脖颈处,深吸一口气,未知命运前最后平静的方寸之地,肌肤紧贴,汲取勇气。
无声的、默契的。
胃部恶心感在男人体温和拥抱中逐渐消散,三分钟,紧紧箍在后背的手骤然松力。
宴决虎口半掐着温溪下颌,垂头,缓缓道:“温苒会安然无恙的被我们带出来的。见机行事,小心一点。”
温溪看着他,侧过脸,一口咬在男人侧颈上,破皮渗血,舔了口,“你也是。”
人口迁移严重加上山林保护,三宁山已经变得荒无人烟。
温溪站在紧闭的木门前,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
山顶安静的渗人,只有风吹树林摇晃的哗然,以及偶然三两声略显凄凉的鸟叫声。
凭着直觉,温溪判断温国清正在看着这扇门,他在等着自己进去。
紧张的情绪在心底蔓延,温溪抬眸和对面宴决对视一眼,男人点了点头,他抬手敲了下腐漏的大门。
砰砰砰——
温溪喉头滚了滚,冷声开口:“我到了。”
清脆的敲门声像是目中无声硝烟的开场曲,回荡在空灵幽然的山野中。
最后一下敲击落下,木门吱嘎吱嘎动向里滑动,大门露出一条黑漆的分析,同时温国清声音从里钻出来。
“进来,再把门关上。”
除了这句平淡无波的话声,只开了一条小缝的木门依旧隔绝了里外两个世界,听不到温苒的一丁点声音。
宴决摇了摇头,温溪抬手摸到了门板,深吸一口气推开。
吱嘎吱嘎。
门板晃晃悠悠的摇晃着打开。
室内两个窗口被木板密不透风的封住,房间昏暗,仅仅依靠着一盏断断续续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钨丝破裂的老式灯泡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