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戏服的老嬷嬷走进来,“主子,老奴是奉将军之命入宫,助您出宫另做打算。”
眼下正值戏班子进宫,她才得以入宫。
只待寻个合适的机会,便叫主子化妆成戏班的人混出宫去,总好过在冷宫生不如死。
楚灿痴愣愣的看着她,嘴巴颤动着却不说话。
她好像一尊没什么生气的木偶。
老嬷嬷叹气,“老奴几经周折托人递话进了养心殿,说主子宁死也要再见一面陛下,那支玉簪也帮主子呈上去了。”
楚灿脸上好像有了点生机,她一怔,又是极为慌乱的一震。
她赶忙快用墙灰抹在脸上,整张脸涂得白惨惨的,再用红纸涂上嘴巴,红得有点像劣质的泥偶,就这么上好妆,因她知道,这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面,她不想让他看见她凄惨落魄的样子。
这几乎要把自己化妆成明器铺子里那种纸扎人,
老嬷嬷震惊的盯着楚灿,却一时无话可说,只得道,“老奴先退下,待过几日再来冷宫见主子。”
好在冷宫这种地方关着的都是皇室废妃,
并无其他势力耳目,
因而可以偷偷进来。
楚灿一直在照那张破碎的铜镜,丝毫没有搭理老嬷嬷,破碎的镜子里,她的面容扭曲,割裂,更像女鬼一样。
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镜子掉在地上彻底的碎了。
老嬷嬷叹气着捡起碎片,跟着快步退下。
圣驾是到了深夜才至冷宫的。
冷宫的一切都是死寂的,仿佛这里有人死去,也不会有人知道,死气沉沉,尤其是深夜更显得阴冷。
只有几根蜡烛燃烧着。
烛火被夜风刮得明明灭灭。
楚灿愣愣的看着那些烛火,直到看见男人的身影,她顿时坐直了僵硬的身躯,使劲睁大眼睛,才觉不是做梦。
她痴笑着走下榻来。
冰凉的地面让她脚心感到寒冷,她保持着仪态盈盈施礼,“陛下万安了。”
宁玄礼凝视着眼前这像极了女鬼一样的女子,他语调平淡如常,“你有何话要说。”
楚灿低头整理着身上的衣物,拉扯了一下裙摆,染上了一点墙灰,不过无伤大雅,她轻轻掸去,扶了扶自己的髻,仰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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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步一步朝男人走过去,眼神柔软。
“陛下还记得从前吗,那年你十四岁,你我于佛堂初见,你还记得吗。”
宁玄礼不为所动。
他的眼底再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有一片冷清,沉寂。
楚灿自顾自的说着,“那年,我说我要做你的太子妃,所以,你将我纳入东宫,我和沈氏一同嫁入东宫,我本是你的元侧妃,将来就是太子妃,东宫时,你把一个元字赐给我,可惜,到现在,到我废入冷宫,哪怕至此都是一个祥字。”
她心脏疼得厉害,一抽一抽的。
她无法抑制的掉泪,泪水将她脸上的白灰打湿,凝成一团,更显得凄惨冷白,仿佛是女鬼在嚎啕,“陛下!为何会如此!我只想问陛下,到底你我之间,为何会走到如斯地步!”
初时,他可以不顾太后反对,坚决都要将她纳入东宫。
后来,他明知祥字是她今生之耻,还要让她顶着这样的一个封号到了尽头。
“为何!到底是为何!”
她质问着,几乎是字字泣血。
女人已经濒临崩溃,接近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