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判断官兵基本会从大门处进攻,因此这里聚集起了庄内主要的人手。
由于昨天已经动了手,所以今天也没有了忌讳:长门徐退带着的十几名护卫都穿上了全副铠甲,人手一张神臂弩;而集中在大门这里的二十几名庄丁,此时都换上了昨天缴获下来的官兵护甲,大门之内,已经是一片肃杀之气。还好,此时秦刚还没过来。
赵明诚脸色已经惨白——披甲、持神臂弩,这在大宋就形同于谋反叛乱!
早晨现了远处大批官兵赶到后,李格非就一直站在门楼的墙后观察。不过现对方却先忙着在镇上进行抢劫,始终没有靠近这里的意思。李清照过来后就让父亲先回去休息休息,她会留在这里继续关注。
看到赵明诚急急地赶来,李清照知道他有事,便示意庄丁不必阻拦,让他走了上来。
赵明诚也上了门楼,探头一看外边的情况,便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我听说外面都是官兵,怎么能与他们动手呢?这可是要背上谋反的死罪啊!”
李清照哼了一声道:“这些官兵直接就要进庄里抓人,什么证据都没有,连官府的手令也没有,就给我们安上了谋反的罪名,真要是让他们都冲进来,也不知赵衙内的名声能不能先拿出来抵挡一二呢?”
“哪里哪里?”
赵明诚一听吓得身后一退,差点没从门楼上摔下去,他连连摆手,“我又没做官,也没什么认识的人,这些武夫哪里会认我的面子。眼下当务之急,应该是赶紧派人去县城、州城去报官来协商解决。”
“对啊,要不就趁着官兵还没有进攻,现在就派人去县里求救呢?”
李清照点点头道。
赵明诚此时眯起眼睛,看了看此时的远处已经开始慢慢聚集列阵的官兵,虽然看不清人数,但还是能从密集的旗帜看得出规模,他小心地说:“正门这个方向不好,而且对方的人数不少,从这里肯定很难冲出去。不知庄上是否还有后门、侧门,须得寻个好时机,从那里出去报信才好。”
李清照接着问:“那何时会是好时机?”
“嗯,对方一旦正面开始进攻,必然精力都在这里,只要提前准备好,就在那个时候,让人突然从后门冲出去,把握就会很大!”
短短几句话,李清照已经听出了赵明诚想借报信之机逃命的念头,便不动声色地顺着说道:“是啊!赵衙内应该与县令、知州都能说得上话,只是到时候冲出去报信这事着实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不怕!”
赵明诚立即挺了挺胸,“给我两匹马,我还有个伴当之前做过禁军,有他护着,我们从后门冲出去,一定能成功跑到县里!”
“那好,我让人给你准备马匹,德甫哥你一定要当心。”
“清娘你放心,我到了县里就催县令派人过来调停,县里不行我就去州里!”
赵明诚赶紧拍胸作出保证。
把赵明诚打回去匆匆进行准备的时候,前门外的情况终于开始有了变化。
日头已经高升,接近午时,金文这才坐在了专门为他搭起来的一个高台,前面是镇子外围与李家庄园之间的一大片空旷之地。这种地形很令他满意,因为,这里正好可以让他的手下展开进攻的阵势。
此时,在镇上洗劫完毕、又终于分赃妥当之后的士兵们,正在各自军官的咒骂与催促声中,极不情愿地开始重新整队,并依次进入李家庄园前面的那片空地进行列阵。
因为知道庄园里有神臂弩,官兵列阵的地方在其射程之外。而由于厢军无法做到全员披甲,便安排了极少的重甲兵站在了前面的两三排,之后便是普通披甲,占了一半以上。同时,还集中了所有的盾牌,让前排的进行严密防护。
“擂鼓示威!”
一声令下,阵后开始响起了隆隆的战鼓之声。别的不说,这些鼓声的确擂得很有气势,随着强劲的鼓声,列阵完毕的官兵也开始大声地叫喊起来,同时还在有节奏用手里的武器敲击地面。这种声势很令他们自信,而且也曾经有过战例,就在他们这样的威武鼓声与呐喊声中,没有见过世面的贼匪们会彻底失去抵抗的信心,直接出来投降。
当然,震天动地的鼓声与呐喊声,虽然让守在庄院前门之内的大多数庄丁都变了脸色,但也并没产生更进一步的影响,毕竟高大的院墙,镇定的主家,还有在两边的门楼两侧安排的手持神臂弩的射手,足以令他们放心。
鼓声擂了好一阵子,坐在新搭起的高台上的金文对于眼下自己部队中高涨的士气非常满意,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开口问道:“谁愿意为本将前去劝降啊?”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自告奋勇。
在他们的经验里,两个营的兵力,去剿灭一个小小的庄园,不管对方之前多么地蹦跶,在他们大军已经兵临门下的情形下,对方投降的机率至少有四成。真要是强攻的话,总是要有人受伤甚至阵亡的,毕竟不如受降更加实惠,那么劝降的人也就必然地立下了头功。
劝降的人穿着盔甲,举着一面大盾慢慢地走到了离着院墙二十多步的样子,他一边走一边挥舞着没有拿盾的那只手,示意自己没有带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