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青菱续道:“若是北境百姓遭受太平道之荼毒,想必大将军这边也不会好受吧?”
“大将军为了赈灾和填补空缺的粮饷,早已散尽家财,若是上半年的税收缴不上去,恐怕会被召回朝廷问罪,受命前来征税的使者也已经来到武川,像个催命符一样天天到将军府拜访。”
蘧伯言此刻终于放下架子,敞开心扉:“唉,在这做事几年,除了学会拆东墙补西墙之外,还有如何不被别人现自己心里在想什么,要是被人知道了,没人能活过明天。”
荆棘安慰一句:“过得这么累,不如回来御夷镇吧?”
“好不容易混上一官半职,伯言实在不愿让家里蒙羞……还有,小玉她父亲之所以同意这桩婚事,也是因为我能在大将军麾下做事。”
蘧伯言一消方才的神气,简直是在眨眼之间变得颓然无助。
“到底我该做些什么事才能让大家都过得好?”
蘧伯言仰天长啸。
荆棘刻意模仿着赵小妹的语气,回答道:“既然太平道要来,那就让他们来!我们只管把他们打跑、打散,然后夺走他们抢来的民脂民膏用以慰问百姓,使民怨渐歇。如此这般,大将军也可以稍微喘口气。”
“太平道众也是百姓,杀人也是要偿命的啊?!”
蘧伯言优柔寡断道:“这种对策不仅于理不合,而且还会得罪国师司马荼,难以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岳青菱有些不耐烦了,站起来骂了一句:“你怎么还不懂啊,亏你还是个幕僚!只要大将军默许,谁知道会是谁干的这种事情!”
“默许……”
蘧伯言灵机一动:“此乃绝世妙计!只是……”
荆棘问:“只是什么?”
“朝廷派来的使者目前还催得紧,若是大将军被召回朝廷,那等待他的只有软禁,高昂再不可能回到北镇了!”
蘧伯言抓耳挠腮,思量半晌:“有一个法子,需要有人铤而走险。只要偷走使者用以证明身份的圣旨以及官印,那么他便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回程。但是,有谁能办到这种事情呢?使者身边可是有几百人的亲卫!”
岳青菱诡魅一笑:“这你就不必担心了。”
“实不相瞒,此次造访武川,我们不止有两人同行。”
荆棘话音未落,窗外忽然出现一个青色的身影,他介绍道:“还有,我们的苏师兄!”
苏青嘴里碎碎念着,从窗户边上翻了进来:“方才我都听见了,师弟们,还以为你们能长点本事让我晚点出现。”
“侠盗苏青!”
蘧伯言语罢,另一边又传来摔碎茶杯的声响,是刚刚泡好茶的郭玉:“这是谁,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青是也!”
苏青凑上去把碎片捡起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话说,蘧夫人方才说的宝贝书画能不能让我瞧瞧?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开开眼界。”
岳青菱受惊似的挡在苏青面前:“让我先看,他哪里懂欣赏书画呀,肯定是想把那宝物偷走!”
苏青出言没有反驳,只是笑嘻嘻地摇摇头。
郭玉回忆了一下,想起来苏青便是那日闯入自己闺房的无礼毛贼,虽然并没有做什么无礼之事,不过也算促成了自己与蘧伯言的爱情,于是便答应让大家都去看看那副画作。
画作没有署名是谁的作品,是一副书生醉情于山水的水墨画,但是上面有几句脍炙人口的诗词,有传言是谢灵运的亲笔题词。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蘧伯言和郭玉总会看得入迷。
苏青见状,只是微微一笑,转身便走。
他在屋顶上睡到入夜,然后再去跟荆棘和岳青菱道别,临别时说道:“那幅字画是假的,但其中情感确实难得,你们记得要保护好彼此,不管生什么事。”
话毕,侠盗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