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上楼休息,就在一层仓库闭目养神。所有随行人员都被黑哨兵展露的恐怖精神域震慑住了
(),除了桑齐没有人敢下楼去打扰他。等他休息好了,便扶起机车,直接从敞开的矿车门口冲出去,一会儿L就消失在夜色里。
不知行驶了多久,连白煜月都觉得这样漫长单调的旅途有些疲惫,矿车队的瞭望员忽然看见了异样。
“一群敌人正拿着装备冲过来!”
瞭望员汇报道,“粗略估计有百名以上,前进的速度非常快。”
“他们就没有斥候先来打探?”
桑齐觉得蹊跷,“这么大张旗鼓,不会有诈吧。”
他刚想和白煜月商量,白煜月就一言不发地骑上了机车,从还在行驶的矿车中冲出去。
桑齐欲言又止。他看清了白煜月临走的神情,那副神色他再熟悉不过,就是以前他们极乐哨兵精神域开始暴动时,决定大开杀戒的神情。
桑齐并不觉得这样的黑哨兵可怕。他只是有点难过,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白煜月骑着重机车前进,肆无忌惮地外放自己的精神域。那群冲过来的敌人突然更加疯狂了,大声吼着不知名的单词,前赴后继地涌来。甚至后面的急不可耐地踩着前面的背部跳过去。
白煜月稍感疑惑,加快速度。很快他听清了那群人在大喊:
“谁!谁!是谁!”
他再往前行驶,却看见那群敌人拿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个铁桶。他们把铁桶平放,拿着小铲子争先恐后地去产一些锐利的石头,还把一些空气往桶里拨,动作滑稽极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信徒做完这些动作往桶里探头,里面是个小匣子。信徒打开匣子看了一眼,确认某个试剂变绿了,才欣喜若狂地喊道:“是真的!冰融了!水!我们有水了!”
无数信徒激动地埋头搜集水滴。
这里是零下80℃的冰穹,所有的水都会变成冰。风一吹过,原本在冰柱上滴落的水滴彻底凝结。一位信徒不甘心,又爬上冰坡,想往更远的地方寻找水。
他果然找到了。正当他激动地寻找水最多的地方时,却看见一只冰地靴踩在冰面上。
信徒顺着冰地靴慢慢抬头,还拨了拨凝结在脸上的冰霜,想看得更清楚些。他看见了一片白色的衣角,上面绣着极乐曼陀天的高级信徒专属花纹。他再往上看,是一张气色好得明显不是他们同类的脸。
“大、大人……”
信徒手脚哆嗦地跪下,“我们一定会及时献上水供奉的……请、请宽恕我们……”
白煜月神色无悲无喜,扫了他一样,拧动右把手,如同离弦的箭矢一样向铁轨深处冲去。
信徒们连忙埋头收集水资源。
在铁轨尽头,铎西城的样貌终于显示出来。这里离南极横贯山脉远,无论是生态环境,还是人文建筑,都呈现出一副迥乎不同的面貌。
铎西城看起来就像一群大铁桶并在一起。在最核心的区域正24小时开足电力,把冰融成水。最干净的水当然由最高等的信徒使用,例如他们承认的圣子。用过的水消毒一下就给第二阶层的信徒使用,如此类推。等流到最外层时
,贫民们只能拿到黑色的冰渣子。而那种最黑、散发着阵阵臭味的冰渣子,则扔在城外,看上去就像一片肮脏的焦炭。
“这也算城市吗……”
白煜月停在城外,看着遮天蔽日的大铁桶,喃喃自语。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立刻用扩音器逼问:“你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是……来自麦克默多城的始夜法。”
白煜月如此回答。他垂下眼眸,翻看自己的掌心,神色晦暗不明。一粒衣角的小冰晶滚在他手上。
“麦克默多?那群异端!”
扩音器里很快传出谩骂声,“我们不承认那个世因法,更不会承认你这个无中生有的始夜法!你等着,我们的无垢法会把你架在火炉上,割开你的喉咙,把你的血融入今晚的水里!大家听好了,今晚,我们会多出5000毫升的水!”
“算了,别马上杀了,养着当‘调味人’吧,万一他的血很好喝呢?”
白煜月捏碎手中的小冰晶,孤身一人穿进谩骂连天的城市里。
铁桶内很快火光四溅,谩骂声更加激烈,而后慢慢地变成了哀嚎,渐渐的连哀嚎声都没有了。负责运输水的管道准时响起放水的铃声,但是今夜滴水未出,过了一会儿L,漆黑的血河从管道流出城市外。
白煜月行走在最核心的火炉区。
一名无垢法正在求饶:“我们什么都给你!我们愿意听从麦克默多的吩咐!我们与新伊丽莎白地誓不两立!别、别杀我。我们真的有好东西,那个壁炉的密码箱里有‘神母遗骸’,肯定对你有用,你可是黑——”
话音未落,这位无垢法便被一刀了解了性命。
白煜月按照这个人的提示,摸去壁炉边,把密码箱打碎,拿出一个包裹着碎骨头的小布袋。
“神母遗骸”
就是神母的遗骨,用这个东西制作的古兹尔之液,才能勉强平静黑哨兵的精神域。但究竟是谁发现的,如今已无从得知了。
总之是个重要东西,赶紧揣兜里。
白煜月继续巡逻战场,以做作业的用心程度给每一具尸体补刀。他感觉这场屠戮一晃神就结束了,许多细节已经记忆模糊,但在外人看来,这是格外漫长的一夜。
直到白煜月看见火炉旁绑着一个干枯的人。这个人浑身赤裸,身上许多愈合的疤痕,已经死了许久。旁边就是给高级信徒做饭的厨房区域,白煜月便猜到这个人就是所谓的“调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