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日风雪的磨砺,漆黑的精神拟态似乎更为凝练。它在半空中绕开两个人类,直击博物馆安保。不知有着多少历史的画作粉碎一地,又被掉落的瓦砾和冰块掩埋。天花板都被他们的打斗掀开,飓风卷席整个展厅。打斗正激烈时,白煜月却一心二用,想拉回自己的机车,结果一不留神机车就被卷到天上去,再也看不见了。白煜月一气之下,干净利落地把安保拆了。
安保的能源耗尽,颓唐地倒在地上,激起一大片冰屑。白煜月拉着长嬴,去另一个展馆躲风。在冰原上行走的几分钟,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冻掉了。
也许是低温的影响,长嬴的失控情况好了很多,墨色的精神体收了回去,神色也恢复自然。他清醒时白煜月正扛着他走。察觉到他恢复理智了,白煜月连忙将他扔到地上。
白煜月剧烈运动后的呼吸还不平静,他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把暖炉扔到长嬴身边,自己走去展馆的另外一个角落了——再不走他真的忍不了长嬴的精神域。
长嬴自己也在调整呼吸,用以往的经验来维持自己的精神域平静。可是他的精神域还未适应脊柱里多出来的抑制器,一直在不断冲撞那个地方。
“喂——”
白煜月的声音从远方响起。
“……让我看看你的抑制器。就算我解决不了它,也能把你敲晕……”
长嬴躺在地上,看着铺满神母故事彩绘的穹顶,莫名笑起来:“没想到,你的话术比我想象的强多了,您真是蛊惑人心的恶魔。”
“什么?”
白煜月没听懂,又问了一遍,“你到底答不答应?”
长嬴:“随便你,快像蒲公英一样落到我身边吧。”
白煜月腹诽他的外号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他感受到长嬴在尽可能收敛自己的精神域,确认长嬴没想自爆来同归于尽,才放心走过去。
一过去他便看见长嬴勉强坐起,靠在墙边,闭紧眼睛。
白煜月按上长嬴的肩膀,手下的肌肉似乎瞬间紧绷。白煜月观察长嬴的外袍,不知道从哪边撩起来比较有礼貌。长嬴怎么不知道先把衣服脱掉呢?他这样动别人衣服多奇怪啊,他又不会穿。
长嬴见白煜月迟迟不动手,才后知后觉白煜月的尴尬之处。他感到好气又好笑,黑哨兵又不是不谙世事的黄花大闺男,明明什么经验都有了,在这里装什么?于是他直接把自己的长袍扯下来。
皮肤直接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长嬴的大脑更加清醒。也是这一激灵,他忽然记起了更多的事情。
在他背上有他来自实验室的编号证明。他不是自然出生的人类,不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实验品。他怎么能让黑哨兵看到那些?
长嬴后悔了,睁开双眼,却看见一个巨大的三孔插座正直直怼到自己眼前。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是黑哨兵的犬类精神体,萨摩耶。
萨摩耶长得更大了,肩高有6o厘米,加上蓬松的毛,显得
它像棉花糖一样涨起来、萨摩耶盯了他一会儿,情绪稳定地笑起来,露出半圆的舌头。
白煜月叫出萨摩耶精神体也是没办法,他需要做一些精密操作,情绪必须稳定,不能被长嬴的精神体扰乱心神。
长嬴还想回头,不安全的感觉攥紧了他的心。白煜月察觉到长嬴背部肌肉突然变化,眼疾手快地摁住长嬴后颈,不让他多动。
感受到黑哨兵手心与他皮肤的紧贴,长嬴一愣神,暴躁不耐的情绪忽然一扫而光。
白煜月皱紧眉头:“你是不是又想打架。”
长嬴:“我没有……”
长嬴的声音出乎预料的小,白煜月便误会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他了,也不再纠结,让萨摩耶精神体帮忙钳制长嬴的动作。
虚无的精神体忽然变得对现实而言有重量,萨摩耶踩在长嬴大腿上,用前爪按着长嬴的手,按出一个红红的爪印。长嬴的脸几乎淹没在雪白的犬毛里。
白煜月聚精会神地处理长嬴的抑制器。抑制器就像个大坝一样挡住精神域的蔓延,可长嬴的精神域已经自由自在惯了十几年,自然和抑制器产生冲突。白煜月要做的就是帮助长嬴开闸泄洪,简称破坏掉一部分抑制器,但又不会危及长嬴生理健康的那种。
白煜月先感受自己的抑制器有哪部分断掉了,再把自己的经验搬到长嬴身上。待他准备完毕,几根黑色尖刺便穿透了长嬴的抑制器,原本汹涌的精神域瞬间暴起,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萨摩耶欢乐地从长嬴身上跳下来,跑进白煜月怀里。一人一狗激动地相互抱抱,然后萨摩耶便消失不见了。白煜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长嬴身上。
长嬴终于可以转头看他。他们其实离得很近。长嬴像是漫不经心,像是毫不在乎,眼神在白煜月的手上打了个圈。“真是可爱的狗狗。”
他说道。
白煜月不自觉点点头。
长嬴忽然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白煜月:“手术很成功。”
长嬴现在的精神域平稳多了。
“我是指……你还记得北星乔的模样吗?”
长嬴问道。
白煜月模棱两可:“不太记得。”
“可我见过他。”
长嬴说,“你当时在文森山说过,我和他的外表有三分相似。如果你喜欢他,那也该对我有感觉。”
白煜月:“嗯……”
他摸不透长嬴的真正意思,不知如何作答。
长嬴:“如果这幅模样能入您的眼,真是莫大的荣幸……”
他一点点凑近白煜月。白煜月猛然惊醒,冷脸推开他,道:“你不像他。”
“这么肯定?”
长嬴故作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