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常阔“哈”
笑了一声掩饰情绪,朝一路又受惊又受累的女儿竖起大拇指:“宁宁做得很好,再没比这更好的了!可真是阿爹的好孩子!”
“对了,方才说……还有‘正事’?说来给阿爹听听?”
常阔多少抱了点逃避现实的想法。
“阿爹且看。”
常岁宁取出那道绢帛,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将贺危临死前所言复述。
“……果然是李逸!”
常阔低声交待:“快将东西收好!”
常岁宁:“彼时在军营中无法与阿爹商议此事,故未敢贸然将圣旨示出。”
“这么做是对的,此事需商议出个章程来,还需让可代表朝廷的人出面才算万全……”
常阔道:“否则此刻大营中必然尚在内乱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常岁宁:“此时圣旨在此,那阿爹要回寿州寻人商议此事,治罪李逸吗?”
常阔一时未答。
夜色中,女孩子接着说道:“大军改变了行军路线,不会随阿爹前往和州了,此乃李逸之计,欲使阿爹战死于和州。”
“他们料到我哪怕一时等不到大军前来,也会前去支援和州……”
常阔道:“若叫他料中,岁宁是否也会觉得阿爹太过愚蠢,不知变通,一心求死?”
少女眼中亮起笑意,微抬下颌,似有几分骄傲:“我只会觉得阿爹人品与威望实在厚重,就连阴沟里的老鼠也深信不疑。”
常阔一怔之后,忽然笑起来,却笑得眼底一阵湿热:“阿爹有宁宁此言,实是此生无憾了!”
在这世上有许多歪理,譬如,一个人所谓的“善良心软”
,有时会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手中的刀。
若知前方是险境陷阱,却仍要为这一份“善”
而执意前往,更是实打实的“愚善”
。
但此时仍有人赞成他的“愚善”
,甚至为他的“愚善”
骄傲。
他另不知道的是,这个肯为他的愚善而骄傲的人,还存下了一份绝不让他的善成为愚善的决心。
武将之善,善在苍生,故而尤为可贵。但武将的善,也很危险,危在自身,故而需要保护。而老常的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曾经是她一路放纵养出来的,那便当由她来竭力保护到底。
她问:“阿爹可曾打过‘明知不可为’的仗?”
“当然。”
常阔道:“不止一场。”
“那便是了。”
常岁宁道:“李逸料中阿爹必去和州,那便让他料中这一半好了,但剩下的一半,他说了不算,我与阿爹说了算。”
“说得好!区区鼠目寸光,岂能什么都叫它料准了去!”
常阔心下再无半分犹豫:“那便先定和州,再回去收拾那只臭老鼠!”
“我与阿爹同去。”
常岁宁立时道:“此一战未必一定‘不可为’,我路上想了两计,不知可行否,路上细说与阿爹听。”
常阔神情一正,眨了下大牛眼,试着问:“哪两计?不如现下便说来给阿爹听听?”
常岁宁也眨了下眼:“那阿爹还会带上我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