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郎君要蝴蝶花灯作甚?」
崔琅听得脸色一臊,抬脚踢向一壶:「你管本郎君呢!」
一壶唯有捂着屁股去买灯。
乔玉绵抿嘴一笑,转回了头。
姚夏圆熘熘的眼珠子动了动,片刻后,在乔玉绵耳边小声道:「乔姐姐,我怎觉得崔六郎他好像……」
她话还未说完,忽听得一道喊声传来:「阿夏!」
是她兄长姚归的声音。
姚夏便止步,循着声音望去。
姚归挤开人群,快步而来,神情很焦急。
姚夏将乔玉绵的手交给了魏妙青,便与兄长去了一旁说话:「阿兄,出什么事了?」
姚归上气不接下气:「是冉妹……」
「堂姐?」姚夏立时紧张起来:「堂姐怎么了?」
四下耳目嘈杂,姚归不便明言,便道:「你快随我回去,路上再细说!」
姚夏不敢大意,连忙点头,和同伴们解释了一句「家中有急事」,便跟着兄长匆匆离开了灯会。
兄妹二人赶回姚家时,直接去了姚老夫人处。
一家人都在,姚翼站在老夫人身边,神情复杂看着长跪不起的女儿。
姚夏跑得满头是汗,冲着长辈们匆匆施礼罢,便扑到跪着的姚冉身边,抓起姚冉一只手,急声道:「……堂姐为何一定要出家呢!」
堂姐在自家小佛堂礼佛已近一年,这些时日眼瞧着似乎是想开了些,可怎么突然又要离家去做尼姑呢!
「我何时说要出家了。」姚冉笑着与她解释道:「你怕是听岔了,我是要离家。」
姚夏下意识看向兄长。
姚归挠了下脑袋,阿娘急着让他去找妹妹回来劝冉冉,可能是他没听明白。
可……不是出家的那种离家,是什么意思呢?
姚夏仍旧感到不安:「堂姐是要离家去何处?」
「去寻宁远将军常娘子。」姚冉目色清亮:「投军。」
姚夏吃惊瞪大了眼睛:「堂姐……要投军?!」
姚归也惊了一惊:「冉妹,你今日怎突然想到要去投军……」
姚冉轻声打断他的话:「不是今日突然想到的,我已想了许久了,只是昨日刚收到常娘子的回信。」
她说着,看向父亲姚翼手中握着的那封回信。
姚翼神情变幻不定。
年前,女儿曾托他给那女娃送了封信,可今日他才知晓,那封信,竟是女儿的「自荐书」!
偏偏一个敢提,一个敢应,那女娃的回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意思是军中不拘出身,不设限制,但艰苦异常,随时会有性命之危,只需自身考虑清楚后,再与家中商议妥当即可。
没有鼓励,没有怂恿,也没有拒绝,没有劝退,只将选择权原原本本给了冉儿和姚家。
姚翼的心情说不出的混乱。
前头那个一声不响跑去了军中,如今还成了大盛第一位五品女将军,听说在军中还当上了总教头……她倒是威风的厉害了,他在京中却成日成夜担惊受怕,每日上香三次,比吃饭都勤快!
这下倒好,又来一个!
他好似看到一只接着一只羊羔子从眼前蹦跶出去,他手忙脚乱,一个都管不住!
「……比起终日浑噩,困于一方狭小佛堂与数页佛经中,反复苦求赎罪之法,我想去往更广阔处,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以寻真正的救赎之道。」
姚冉再次叩:「冉儿心意已决,恳请祖母,父亲成全!」
此一夜,姚家上下无眠。
三日后,有一辆马车,从姚家后门处离开,驶出了京师城门,往战火纷飞的南边而去。
而此时此刻的江南,因为一道突然流传开来的檄文,正在变得更加嘈杂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