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看向父亲的背影,眼中却已蓄满了惶恐不安的泪水,死死咬着唇不敢落下。
胡粼压下眼角泪光,大步跨过门槛,上马离去。
……
「不肯出兵?」
常岁宁微皱眉,眼中闪过李献少年时的模样,她试图从回忆中得出有关李献的印象,但实在太少。
从前二人虽是表兄妹,但接触并不多。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非李逸之辈。
值此关头,明后也不会将洛阳的安危交到无用之人手中。
既非胆怯无用之辈,此时不肯出兵援汴州,那便是居心叵测了。
「是,汴州之事,据说此人是借口要等大都督前来,或是等圣人示下……」元祥提到大都督三字,此刻眼底也尽是忧色。
至此,他们已经可以断定,大都督是在赶来洛阳的途中遭遇意外了。
至于具体是什么意外,现下还不可断定,但是一想到最坏的结果,元祥便觉喘不过气来,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和不安。
大都督若是平安,按说会传信给他的……
「行军在外,他此刻既为主帅,则有便宜之权,若事事请示圣人,还要他作何。」常岁宁的语气冷了冷:「他这是想在后稳坐渔翁,拿汴州的血,来给自己争一个万无一失的胜算。」
对方未必会眼看着汴州失守,但这般态度,纵然出手,也必会等到汴州血流成河,战无可战,与徐军两败俱伤之时,再出面做「力挽狂澜」之人。
「此人行事实在阴狠。」元祥向常岁宁请示着问:「是否要属下给洛阳城的弟兄们传信,让他们出兵?属下记得,常娘子这里有大都督的铜符——」
「不必,若违抗主帅之令行事,事后必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常岁宁道:「况且,岂能让此人白捡了便宜和功劳。」
起初听闻玄策军来洛阳,她虽觉很没必要,但玄策军到底是自家孩子,她也不介意将功劳分一半给他们。
可现下看来,这李献是没这个福气了。
汴州当真需要他区区一个李献来护吗?
若今日此处没有她与肖旻在,或是需要的。
但此刻,她不需要也不允许一个阴狠小人,来分走本属于她和她的人的功劳。
她自会守好汴州的。
外头那些问罪的声音,在常岁宁自己看来,她并不冤枉。
徐正业的确是被她激来的此处,所以她有责任保护好汴州与洛阳,如若汴州此番有一人死伤,皆是她的过失与罪责,无需旁人问罪,她自会请罪。
但她既敢将豺狼引来此处,便有把握杀
掉豺狼,不会给豺狼伤人的机会。
所以,她势必会守好此处。
此次,她必叫徐正业有来无回。
至于那个只想做渔翁的李献——
「既然这么喜欢在后头等,那就且让他等着吧。」
常岁宁从楼船上走下去,快步去见肖旻,边与元祥道:「另外,再多派些人手,尽快去打听崔大都督的下落。」
她如今,已从有些担心崔璟,变作了十分担心崔璟。
没人会希望见到自己的朋友出事,尤其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抛来挚友二字,崔璟亦是极难得的武将,这世间百年也不过只出一个,值此江山动摇之际,大盛绝不可再失崔璟。
她也不想失去崔璟,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其他。
现如今,她不需要他帮她做什么,她只需要他平安,平安来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