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册帝语意不明地道。
常岁宁:“但臣女认为不算。”
圣册帝看向她。
“臣女认为,其颜面威信尽失,是其险恶用心败露之后的必然之果,至多只能称得上是接受了真相,而非惩罚。”
圣册帝看着她:“照此说来,你是觉得不够了?”
“是不够。”
常岁宁道:“但非是臣女认为不够,应是陛下觉得不够。”
圣册帝眉角微动。
只听那少女继续说道:“此事今已人尽皆知,圣人英明,这英明自不该因解氏之过错而受损。”
一旁垂的内侍听得面色早已微变——这常家娘子……说话怎这般大胆的?乍一听倒像是以此来要挟圣人处置解夫人似得!
常岁宁倒未觉自己所言哪里大胆。
是不是要挟,圣册帝不会听不出来。
这话题是对方提起,摆明是想听她回答,若对方是会因她这区区两句话便生出不悦的人,那此时坐在这龙椅上的便会是别人了。
且说到底,这些问答,不过是在试探她而已。
但试探之后呢?
明后的用意,她尚且不得而知。
按说对方用意不明之下,她或该装傻彻底,言辞间不露分毫锋芒,方是明智之举——但她所为桩桩件件早被对方知晓得清清楚楚了,她傻是不傻,对方心中岂会没有分辨?
此时再临时装傻,只会平白招来疑心,继而带来愈无穷尽的试探与不必要的未知麻烦罢了。
故而,她大可让自己稍稍聪慧大胆一些,至少与她往日作风相符。
片刻的注视后,圣册帝微颔:“你说的没错,朕是需要给世人一个交待的,不能使这公道只停留于揭露真相之上。”
解氏之事闹得太大了。
解氏欲借那场万众注目的诗会来毁掉那位少女的名节,但最终这万众注目之下的影响却如一把刀,反落在了解氏自己身上。
圣册帝肃声道:“使人传朕旨意——解氏行事失节,其行不堪再为女子表率,除去一品国夫人诰命身份,念其旧日大义之举,暂降为五品郡君,令其静思己过,以观后效。”
……
圣册帝肃声道:“使人传朕旨意——解氏行事失节,其行不堪再为女子表率,除去一品国夫人诰命身份,念其旧日大义之举,暂降为五品郡君,令其静思己过,以观后效。”
“奴遵旨。”
一旁侍桉的内监应下,退了出去。
殿内有着短暂的静谧。
明洛看向常岁宁。
片刻,总算听到那少女说了句:“多谢陛下。”
“你无需谢朕。”
圣册帝道:“正如你方才所言,是朕需要这么做。”
明洛心头微凛。
姑母此言并非是在怪罪对方言行失当,而显然是帝王出于欣赏之下才有的“坦诚”
……
因为欣赏对方,故而不再需要那些无意义的表面施恩之言了。
这个答桉让明洛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而下一瞬,这预感便得到了印证。
“倒不愧是跟在常阔他们身边长大的,到底与寻常闺女儿家不同……多了些见识与胆量,亦有几分难得的天资在。朕喜欢聪明的女郎,若早些年见到你,或也会如固安这般,将你带在宫中教养着。”
常岁宁一时没接话。
带在宫中教养吗?
倒幸亏阿鲤此前的性情不算招眼。
“但现下也不晚。”
圣册帝看向那坐在鼓凳上的少女,问道:“朕御桉旁正缺一位侍奉墨的女官,你是否愿意入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