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妇白着一张脸将解氏扶起。
那名中年男子也随后起身,压抑了数日终于忍无可忍:“母亲好端端地究竟为何非要挑起如此事端?如今不单名声尽失,就连圣人也降下了责罚……今后您要儿子在同僚间如何抬头做人!”
三日前他还是一品国夫人的儿子,只因母亲那晚去了趟登泰楼,转眼间他便成了全京师的笑柄!
但受牵连的又何止他一人?……
但受牵连的又何止他一人?
“辉儿才十四岁,今年刚进了国子监读书,现下闹出此事,您要他在国子监如何立足,如何面对那乔祭酒及众师长还有他的同窗?”
“还有敏儿……”
他抬手指向一旁的少女,“十六七岁正是议亲的年纪,经此一事,她今后还能有什么像样的亲事可言!”
原本如在梦中的少女闻得此言,忽然红了眼眶。
“够了!”
解氏蓦地抬眼,看向儿子,厉声道:“这整个冯家能有今日,皆是我一人争来的!你能在工部谋得这主簿之职,靠的是什么?辉儿能进国子监读书,靠的又是什么?”
“我如何做事,又岂轮得到你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是,母亲素来威风得很!”
男人脸色难看至极,转身拂袖离开了前厅。
那少女也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敏儿!”
妇人追着女儿快步而去。
少女一路小跑,躲开追上来的母亲,坐在荷塘边的巨石上哭了起来。
因她的祖母是圣人亲封的一品国夫人,故自她十三岁起,有意议亲的人家便将冯家的门槛踏破了去。
但祖母根本看不上那些人家,只说让她不必心急,日后定会给她谋得一桩最好的亲事。
她便也一直心存期待。
后来她逐渐明白了祖母的用意所在——祖母常带着她去见那位应国公夫人,她与那位应国公世子也逐渐熟识了……
应国公夫人很喜欢她。
应国公世子……曾私下送过她一对簪子。
祖母虽未与她明言,但她也不是傻子。
母亲也看出了此事背后的可能。
应国公府非寻常勋贵可比,那可是当今圣人的母族,应国公是圣人的亲弟,若她能成为应国公世子夫人……
整个京师都再没比这更好的亲事了!
可就在她以为这一切触手可及之时,祖母却忽然出了这样的丑,今日又被圣人下旨除去了诰命!
她父亲不过工部一个小小主簿,论起家世她根本比不上那些贵女,但她胜在有一个誉满京师的好祖母,应国公府若选了她做儿媳,无疑也是一桩美谈……
可现下她祖母的名声不在了!
她唯一的依仗与优势便也没有了!
应国公府还会选择她吗?
少女只觉天都塌了,哭得愈伤心,将手腕上祖母给的手镯褪下,宣泄着砸进池水里。
前厅内,仆妇的心绪久久无法平复:“夫人……”
“哪里还有什么夫人。”
解氏坐在椅中,冷笑着自嘲道:“现如今该称郡君了。”
……
“哪里还有什么夫人。”
解氏坐在椅中,冷笑着自嘲道:“现如今该称郡君了。”
“郡君……郡君这分明是代人受过了!”
厅内已没有其他下人在,仆妇心神不宁地道:“此事可要同圣人说明吗……”
“圣人?”
解氏看向手边那道圣旨:“你真以为圣人会猜不到吗,这圣旨是降罚做给世人看,又何尝不是在敲打提醒于我……”
应国公夫人代表着应国公府,而圣人岂会准允应国公府的颜面名声受损?
“那这后果只能由夫人……就只能由郡君一个人受下?分明是应国公夫人手下的人做事不谨慎,找了那样一幅画来,才害得夫人被牵累至此!”
解氏冷笑道:“现下说这些还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