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登医药的立场出,与银河团有过交集的黑历史固然是一块难以洗清的污点,这一弱点掌控在身份不知的商业对手手中时,您当然会觉得有如芒刺在背。然而反过来,从对方的角度出,这个从银河团手中得来的秘密,又何尝不是一块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难吃宝芬呢?就算可以拿来威胁人,那也同样会暴露出己方企业曾和银河团有所勾连的事实。”
在海登董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君莎继续肆无忌惮地下定断言——
“所以啊,在这样相互钳制的状态之下,他们才不会随随便便地把仿生人头带进这幢馆内,更不会像这样进行如此莫名其妙的所谓‘诬陷’。
“要知道,我和竹兰冠军今天可只是碰巧地造访了这座森之洋馆,如果没有我们两人在场的话,此时理应连调查都不需要吧。海登先生您大可以把这颗颈部淌血的人头就地埋了。或者更干脆一点,直接把它扔进那个有臭泥坐镇的污水池里,来个毁尸灭迹死无对证。而您也可以根据近期的商业局势,给有动机的可疑企业列一个名单出来,提前加以防范,这样一来,您那商业对手原本拥有的情报优势,岂不是毫无收益地白白送了个干净?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做这样的事情!”
海登面色苍白,而君莎则步步紧逼——
“所以综上所述,梅丹教授和海登董事,你们两个在关于这个仿生人头的问题上,争先恐后地提供了误导推理的证词,这明显是心中有鬼的表现。根据我的推理,两位必定早就知道了其中的玄机!”
“哎呀哎呀,君莎警官你说我不是撒谎的高手,但你自己可真是混淆是非的一把好手啊。”
冷漠的干笑声在海登先生身后响起,洋馆主人梅丹那瘦削的身影,如影子般从阿影管事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实在是太可笑了,我们两人只不过是向你提供了自己的一些猜测而已,怎么到了你口中,却一下子变成了别有用心的误导?还什么心中有鬼的表现呢,哈哈哈哈!小姑娘,我看你这样的虚张声势,何尝不同样也是一种心里有鬼呢?”
各种各样挑衅人的表情在梅丹老人脸上如同走马灯般幽明不定地变来换去,其言语更是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令人叹为观止。
难怪能在网络上掀起一阵流行热潮。
然而,此时的君莎却已经看穿了老人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实,看向梅丹的视线中还带着几分怜悯——
“梅丹馆主,其实你……只要一心虚恐惧,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这样夸张张狂的言辞吧?”
————
洋馆之中兀时陷入了一片死亡般的沉默。
随即,歇斯底里般的大声狂笑骤然响起。在密闭的洋馆中,老人出的声浪如同爆音怪使用的「回声」招式一般,不断侵蚀着众人的耳膜。
“我?心虚?”
梅丹馆主带着尖笑,抬手指向自己那遍布皱纹的面孔——
“我可是敢于手指着那上天诸神唾骂的梅丹,目无权威,诽神谤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今天竟然轮到你这样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来讽刺我心中有鬼?啊哈哈,实在是荒谬,可笑,无耻至极!区区一个吓人的模型,鬼知道是谁放在这儿的,能和我有什么关系?心怀好意地想帮你们指条明路,现在倒是被怀疑到自己头上了。呵,早知道我就和尼尔他们一样,闭紧嘴巴看你们这群人表演就好。既然这样,那好,我也来问问你!为什么不早也不晚,偏偏是你们两位摆放我洋馆的这天生了这样的意外?为什么你们身为警察和冠军,却要鬼鬼祟祟地到别人家的房子里转来转去?为什么明明是别人家的私事,你们却要像审讯犯人一样对着别人评头论足?为什么……”
没有人回应梅丹那些滔滔不绝的质问。关于那些问题,君莎和竹兰早在事件生之前就已经向众人解释过,此时被梅丹抛出,也只不过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罢了。可惜,此时此刻的森之洋馆并不是交流学术的辩论会场,老人急于自辩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其心虚的最佳证据。
竹兰本来还打算反问梅丹一些自己刚才现的破绽,然而看此时此刻的场中情形,那些东西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只要看到梅丹此时那气急败坏的愤怒神情,听一听那些越口不择言的嘲讽言语,换作任何人,都能瞬间理解君莎那仿佛一语道破天机的判词。
他着急了。
“你们怎么了啊,倒是说话啊?没看到这里有个穿警服的混蛋,正在闭着眼睛胡乱构陷别人吗?那位不是我们神奥的冠军吗?你难道也不挺身而出来主持正义吗?”
竹兰礼貌地把视线转向别处,没有任何回应。
“好了,好了,梅丹,已经不用再解释了。”
海登先生把手扶在老同学的肩膀上,出声安慰。
而后者冷哼一声,肩头一偏,毫不留情地把海登的手从肩头甩下,声音倒是真的就此停了下来。
最后,在好友的劝慰之下,这个老人自顾自走到一楼大厅的远处,就此不再掺和事件的讨论了。
“您好好休息,等会还有一些事情要咨询您哈。”
君莎对着远处的梅丹欠身道歉,随后转回众人这边,小声地尴尬打圆场——
“本性被他人探知,有时候确实是一件难堪的事情。不过还请各位放心,除了我们所调查的银河团之事以及古代遗迹的线索之外,这里生的任何事情我们都不会向外界泄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