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你自己?”
扶苏不相信,她当初为了能嫁给张良,没少折腾。如今拿着这份空白诏书,她怎么能甘心绝了自己以后的路?
扶苏想,就算张良离开咸阳又如何,只要他妹妹想要,他不介意用长公子的身份,让张良好好想一想他曾经在城父答应过他什么。
她抬眸,注视那双和她轮廓一样的眼睛,“我可以不嫁人吗?”
“如果这是荷华想要的,为什么不可以?”
他半是心疼,又半是抚慰,“父皇说得不错,你真不让人省心。”
他看着她案上这一些没来得及收拾的瓶瓶罐罐,良久……
当她现他注意力被这些药瓶转移,她极快就让人撤了。
扶苏看着她,衣袖银线暗绣的流云纹在暮色里泛着柔光。
“荷华,我不想你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感到任何不快。”
“你自小比为兄敏锐,好比父皇的脾性……我记得你那年才六岁,你却和我说父皇一点儿都不可怕。你十六岁一人赴楚,回来的时候身负重伤,我就没见你再怎么笑过。
我常常想为何我的妹妹懂得这样多的东西。这些日子,太傅说我的小妹如是神明,我想如果这个就是旁人所言早慧的代价。我反而希望你不要懂得那么多。
……这大概就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避免要和她哥哥与母亲言谈的缘故。
他们允许她软弱,他们希望她幸福。
世上没有人会质疑他们不拥有保护她的能力。
魑魅魍魉,各显神通。
墨柒和史记也给不了她答案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没有走到最后,便没有答案。
他们的爱化作她最坚硬的外壳,要求宿命与轨迹必须臣服在她的决心与利刃之下。
好比她才擦了眼泪从屋子里出来,打算先在淮阴周边转转,韩信的小屋已经荒芜,韩信人没看见,却没想到先看到一个孩子。
她听到妇人唤那孩子的名字。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一边骂骂咧咧,“曹氏啊,算我求你了,你可别乱跑,先在我家住上两天再说吧,这几天路上可不太对劲。像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
“你又匡我呢?什么狗屁大人物。”
“你让我住你家?我疯了住你这?我儿子刘肥还要找爹!”
“姓周的,你再不撒开我,我动手了啊。”
许栀脑子一嗡,心沉了又沉。
刘肥,刘邦的儿子。
刘邦和嬴政总不能在项羽起事的地界上碰面吧?
……姓周的,总不能是周勃?周亚夫之父。萧何的好友。
许栀见过大场面,但不能像是这样突然冲击到她眼里。
陈平卢衡他们还算和她同辈。
这些人和嬴政年龄差不多。
“少爷?”
“查清他们的身份和住处。”
许栀又道:“传令让李贤找时间到会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