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尸体,君卿念几乎都要看不出这里曾经的模样了。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条断臂,她瞪大了眼睛。
猝然间,一个荒谬的念头涌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君卿念疾步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条断臂抱了起来。
她宛如置身在冻结的湖中,全身冰冷,难以呼吸。
这是……太子哥哥的板戒?
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仿佛想要清洗干净戴在那只手上的板戒的血迹。
这是那年她亲手送给君卿怀的礼物,是她送的第一个礼物,君卿怀承诺过要永远带在身上的。
她慌乱地伸手上去擦拭,可是无论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断臂……
板戒……
余光瞥到旁边一抹熟悉的颜色,君卿念跑过去一把推开了早已破烂的木板车。
木板车的背后,是柳月瑶抱着君奕泽,君奕泽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是前些天缠着她,要她帮他选的。
现在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人也早已没了生气。
君卿念想止住眼泪,伸手去抱他,“奕泽,姑姑来了,奕……”
话语戛然而止,对上君奕泽那空旷眼眶,时间都仿佛安静了。
鲜血从嘴角流出,眼底是蚀心腐骨的痛意。
“奕泽,你的眼睛呢?”
她不可置信地捧着君奕泽的小脸,那张张大了的嘴巴,以及眼眶的鲜血,无一不在告诉她君奕泽被人生生的挖了双眼。
“告诉姑姑,你的眼睛呢?你的眼睛呢!”
声音在耳边回荡,可是这一次没有人可以回应她了。
“他才四岁啊,才四岁啊。”
“啊!”
她再也忍不住嘶哑着大叫起来,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流露出怨恨和绝望。
“公主小心!”
暗卫早已疲惫不堪,看到有一名士兵挥剑砍向君卿念,惊恐出声。
君卿念回过头,徒手握住了剑身,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直接将剑拔了过来。
然后反过来,径直刺穿了那名侍卫的身体。
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竟有一种嗜血的疯狂。
她将君奕泽重新放回了柳月瑶的怀中,忽略手上的伤,目光扫视了一下这个曾经她居住过的京城。
死吧……
都去死吧……
君卿念提起剑,冲向那些早就失去意识的人。
里面,有她曾经见过的小摊商贩,还有那一战和她一起作战的伙伴。
曾经她耗费精力救治的人,现在却被她一一斩于剑下。
每杀一个人,她眼中的疯狂就更甚一分。
嫁衣、丝、鲜血、剑影,交织在一起。
君卿念就像一个只会杀人的傀儡一般,从这里一路杀到了城门。
城门处,尸体更多,而最惹眼的莫过于那一抹鲜艳的红色。
“谢……溪亭……”
声音嘶哑,她停下了动作,剑从她的手心掉落,出哐当的响声。
当时时间紧急,谢溪亭甚至来不及穿上盔甲,只是匆匆拿了一把剑,就冲了出去。
如今,他跪在地上,身体早已破败不堪,全是窟窿。
他低着头,视线朝手中望去,那紧紧攥着的是一个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