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聪并不理会,只是把法力徐徐补入身周的丙火之雷中,竭力破开前方雷力波涛的冲击,向前移去。
这一回,他选的路线,乃是较为贴近一侧石壁的外围区域,相比靠近中心的百丈之地,雷力的威胁要小很多。只是,他只凭功法,而无器具辅助,终究有些吃力。
“唉,这位道友何必逞强。元婴之境,多少修士方能成就一人。难得道友还生得这般英俊倜傥、风度翩然,奴家只是初见,便行动不已。不若留在山中,与奴家双宿双飞,岂不好过孤注一掷、性命难保!”
玉狐如倾如诉,声音软糯而娇媚,极尽诱惑。
旁侧的鸪猴听得浑身一颤,欲火直升,旋即怒气大作,一扬手便将那冥土掷入雷池。
玉狐白了它一眼,嘴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胡天聪眼中闪过决绝,祭出伏龙剑,轻斥一声:“伏龙剑,破!”
长剑幻化剑影,恍如一道流光,对着身前的雷力之波便是一落。
“轰!”
雷池为之一静,片刻之后,以那流光斩出的裂痕为中线,往两侧分开。
得此机会,胡天聪迅往前,沿着这缺口直冲对岸。
每行一步,他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行至距离对岸只二十余丈时,整个脸已经苍白似雪,浑不似活人。
那柄伏龙剑,此时落了下来,化作一团白芒,直入他的腹中。刹那间,他的气机急跌落,抬起的脚步,竟再也放不下去,就这样停在雷池之中,摇摇欲坠。
张元敬在雷池岸边,看得分明,那伏龙剑升空之时,竟是将胡天聪一身法力抽取一空,而其落下时,已是虚弱之极,乃直入其身中温养,所消耗者乃是他的元气。
此剑之存,以身为基,以气为养,如此方可在危急之时,挥出出寻常的威力。
张元敬低声道:“张伞,助我阻隔雷力。”
张伞本能畏惧雷霆,但张元敬有令,不敢不从,那升于头顶,放出幽深气机,延入雷池之中,与凶猛回潮的雷力撞在一起。
滋滋之声连绵不绝,至阳的雷力迅吞噬炼阳伞释放出来的气机,并顺其而上,直奔罗伞而来。
张元敬取出一团黑泥之物,吞入腹中,乃运转擎天诀,将一身筋骨皮膜淬炼如刚,往前一跃,越过二十丈雷波,落在胡天聪身旁。
在双足接触雷力的一刹那,无数电光从他体表流过,暴虐的力量迅往五脏六腑、往每一寸血肉、往骨髓中钻去。
他闷哼一声,炼化那黑泥之物,与四处肆虐的雷力对抗。一手抓住胡天聪,脚下力蹬起,想要跃出雷池。但雷力汹汹,如同深渊,生出强劲吸力,使他难以脱身。
他大吼一声,传去神念,让炼阳伞力。
炼阳伞既名炼阳,便是亦有阳刚之力,此乃抵抗妖邪、炼去心魔的根本。张伞见张元敬顶住了雷力的轰击,当即把伞面一展,放出那一轮金阳,炽烈气机向外冲出,将四周侵袭过来的雷力阻住。
张元敬趁机踏入金光之域,周身顿时一轻,乃纵跃而起,落在岸边。
炼阳伞力量不足,坚持这一息,已是极限,乃将金阳一爆,击退雷力,趁势脱离雷池边缘,断开与雷力的气机相牵,勉强悬空片刻,便无力地落入张元敬怀中。
张元敬顾不上询问张伞,而是对胡天聪道:“胡师叔,你现在如何?”
胡天聪气息奄奄,眼皮跳动一下,却连睁眼都做不到。
张元敬将手指搭在他的腕口处,倾听他的脉搏,又以神识察看他的丹田,均被其身中气机所阻。此乃境界之差,却是无可奈何。
等了数息,胡天聪气机仍在垂落,他眉头紧蹙,露出痛苦之色。他并未受伤,不过脱力,摆脱危境后,仍旧如此,只能是一个原由,便是那柄伏龙剑还在汲取他的元气,而他无力阻止。
张元敬沉思片刻,先把庚金元气简玄于头顶,释放金光罩住胡天聪和自己,然后取出那朵玄品五阶的玉菱子,从中捏出一枚,塞入胡天聪嘴中。
此物入口即化,也不需胡天聪有何动作,便直入其腹。
胡天聪此时的状态,并非昏迷,也非失神,而是陷入一种闭绝之境,乃守住最根本的一缕神念,维持内息的运转,期待那伏龙剑汲取一定元气后,会自动止住,如此尚可慢慢复原。
此时,得张元敬喂下一枚玉菱子,内息顿时兴旺起来,丹田和经脉中生出炙阳之气,虽则一经出来便被那伏龙剑吸收一空,但总数是阻住了元气的流失。
张元敬仔细辨听胡天聪的内息,若感觉其有衰竭的迹象,便给他喂下一颗玉菱子。如此历时两个时辰,共计喂下十一枚玄品五阶玉菱子,那伏龙剑终于不再汲取法力,而胡天聪的内息也归于平稳。
再经一个时辰恢复,胡天聪的脸色红润起来。某一刻,他忽然睁开双目,望着张元敬说道:“短短半日,元敬两次救我于绝境,此恩我毕生难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