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之站起身来,喟然道:“将来总有机会。”
沈毅叹了一声,恳切地说道:“先生但有吩咐,只需让人传达一声,我必定竭尽全力。”
李适之亦有些动容,走过来轻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
“先生保重。”
沈毅拿起锦盒,一礼告退。
李适之站在亭中,目视他在李锦山的引领下离去,独自静站良久,眼神晦涩难明。
当李锦山折返的时候,李适之已经返身落座,神情淡然平静。
“老爷,苏云青未必能有那么强的实力,一次扳倒老爷的七名亲信。”
李锦山的话若有所指。
“家父肯定出手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李适之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继而道:“这样也好,我唯一顾忌的便是他老人家。这次他帮了陆沉一把,再结合陆沉后续闭门自省的反应,可见他们已经达成默契。家父是在敲打我,同时以此向陆沉示好,希望他尽快离京返回定州。”
说到这儿,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李锦山见状便不再多言。
李适之问道:“丁会现在何处?”
李锦山答道:“昨日信使回报,丁大人与许相在淮州宝应府相遇,然后完成交接。接下来许相快马加鞭返回京城,而丁大人按照老爷的吩咐,继续慢慢地北行,这会应该还未进入定州地界。”
李适之摩挲着茶盏,陷入长久的沉默。
李锦山耐心地等待着。
“唉。”
李适之轻叹一声,迟疑道:“丁会先是侍奉家父多年,又尽心尽力地帮我做事,按理应该给他一个好结局,只不过到了这个关头,有些事终究是无可奈何。”
李锦山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爷,丁大人囿于能力,恐怕很难更进一步。将来只要老爷善待他的子嗣,再给丁家足够丰厚的待遇,或许是更好的结果。”
其实他知道李适之早已下定决心。
李适之自嘲一笑,点头道:“百年之后,我再亲自向他赔罪。告诉那些人,手脚干净一些,莫要留下任何破绽,另外动手的时候利落一些,莫要让丁会受苦。”
“是,老爷。”
李锦山恭敬领命,然后微弓着腰背退下。
李适之感受着清风徐徐,转头望着不远处的菜地,那些绿油油的青菜长势喜人,显得生机勃勃。
他双眼微眯,轻声自语道:“人生百年,皆为因果。”
他笑着摇摇头。
……
秦国公府。
随着大婚之日临近,府内的装饰和陈设也透出欢欣的喜庆。
因为陆通以及陆氏族人的到来,陆沉彻底变成甩手掌柜,不光见不到厉冰雪和顾婉儿,甚至无法插手婚礼的一应仪程,除了完成必须要办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无所事事轻松自在。
实际上他肯定没办法这么悠闲。
内院书房,他听完谭正和渠忠的汇报,对这段时间手下的收获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原来那个找沙州购买缠云草的人是锦麟李氏族人……”
陆沉看向谭正,赞许道:“这件事办的不错,去账房取两千两银票分给兄弟们,洛严那边我另有谢礼。”
谭正拱手道:“谢国公赏赐!”
陆沉又对渠忠说道:“你转告宁不归,集中精力抓大放小,他自然会明白这八个字的意思。”
渠忠应道:“是,国公。”
两人随即行礼告退,陆沉则起身走到窗边,提笔在纸上挥毫泼墨。
他看着纸上的笔墨,缓缓道:“你在江南门阀之间布局这么多年,却一直能够隐藏在水面之下,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接下来又想如何算计我。”
纸上只有三个大字:李适之。
随着陆沉又一笔落下,一道竖线从这三个字中间切开。
“看来老相爷这辈子只做错了一件事,那便是选定你为继承人。”
“可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