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狱大牢内,一条漆黑狭窄、恶臭扑鼻的甬道上。
欧阳戎把李鱼从水坑里拉上岸后,暂时先离开了水牢,径直去往大牢内的班房方向。
容真也追了上来,朝走在前方、步履潇洒的俊朗青年问话,俏脸有些疑惑。
二人的身影,一前一后。
过了一会儿,容真主动问
“你是对本宫的做法有意见吗?”
“没有。”
欧阳戎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刚刚观摩水刑时,也动了恻隐之心?”
容真冷冰冰语气
“本宫告诉你,没用的,本宫之前也和伱一样,有些怜悯之心,可是现在看,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别白费功夫了,到了后面,还是和本宫一样的处理。”
欧阳戎脸色自若
“没,我不是要纠正他,只是聊一聊,可以的话,送最后一程,喝几杯酒啥的,总好过死在这阴暗水牢里。”
“有意义吗?不是耽误你时间。”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不做,肯定没有。”
容真沉默下来。
这时,二人来到了狱卒们所在的班房。
今日这些狱卒们状态格外的认真,值班站岗的都挺直了腰板,走去送饭的狱卒也呦呵声响亮。
各个都恪尽职守。
面对路过他们身前的欧阳戎、容真,这些狱卒们目不斜视,一心扑在自身的神圣使命上。
欧阳戎环视一圈,走上前,拍了拍一位专注浏览花名册的值班狱卒肩膀。
他和颜悦色的问“抱歉打扰下,李鱼的衣物等物件,在哪里?”
“啊……哦哦,大人稍等。”
狱卒赶忙点头,走之前,眼神请示了下容真,后者垂眸缄默,狱卒小跑离开,去取大牢最里面那位重犯的衣物。
说起来,与这些狱卒而言,今日真是破天荒,竟然还有人能从那座十死无生的水牢里站着出来。
以往进去的人,都是躺着出来的。
“谢谢。”
拿到一只装有李鱼衣物、私人物件的小包袱,欧阳戎温和告辞一声。
不过走之前,指了指值班狱卒手里的花名册,语气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你书拿反了。”
值班狱卒……
少顷,丢下涨红脸的值班狱卒,欧阳戎拎着小包袱,与容真一起返回水牢。
路上,欧阳戎问
“对了,容女史把李鱼下狱关水牢,那他一家老小怎么处理?”
回去的路上,容真不再跟在欧阳戎身后,笼袖往前走,头也不回道
“你觉得本宫会怎么处理?”
欧阳戎微微后仰,用手掌在身前做了一个竖掌斜劈的手势。
容真正好回头瞧见,胸口忍不住一阵起伏。
“好,你最好别落本宫手上,下次也照你这指示办。”
欧阳戎眨巴眼睛
“容女史误会了,我意思是,暗暗劈开她们的镣铐枷锁,她们是无辜的,悄悄放了,不大张旗鼓,嗯,只处理李鱼,忽略她们。”
容真板脸
“你是在教本宫做事啊?”
欧阳戎正经道“哪敢。”
容真沉默了下。
过了一会儿,回荡二人脚步的昏暗甬道内,响起她有点低沉的嗓音。
“这次是李鱼一人之祸,还有他亡妻。李宅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们老爷请回来的这些云梦泽的贵客们会是逆贼。
“她们从犯都算不上,是祸及池鱼……虽然大周律规定,是要配到教坊司充公为奴……”
欧阳戎叹气“这确实,这年头真不好混,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都可能不知道哪天一起被连带九族给消了……”
“你别问了,反正本宫会安排妥善,你别担心就是了,你要是直接上书给她们求情,事情反而闹大了更不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