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裴岸,让秦庆东很是陌生,他一直以为裴岸与他一般,知些豪门大宅的繁复人际,也懂处处可见的勾心斗角,可如今裴岸面不改色沉稳布局,与相熟的裴四几乎判若两人。
“你与观舟这般打算,她可知道?”
裴岸摇头,有些失落,“她心思细腻敏锐,自涧水房出来,我父亲赐予了温溪山庄安抚了她,在她眼里看来,也不过就是给钱封口。她认了,却也不信我。”
“倒也是,她提过不止一次金拂云欲要取而代之,你我二人皆不当回事儿,如今瞧着,观舟不曾说谎。”
“她在隆恩寺对我说,若我再让她失望,那她自会拼尽全力杀了金拂云。”
这话,说得甚是极端。
秦庆东听到,都能感触宋观舟说着话时的咬牙切齿,他微微叹息,“生杀之仇,如何化解?观舟这般说来,倒也不错。”
“故而观舟不信我,我也不曾怨她,只是有些事儿不是观舟想的那般简单,且看着吧。”
具体如何,秦庆东也问不出所以然。
二人奔马回到镇国公府,萧北随口问来,二人只说去探看先生,萧北一拳过来,“怎地不叫上我与淩白?”
裴岸沉声回答,“先生不好,二郎遣去的下人慌张来禀,想着你二人午饭吃了酒,骑不了马,并自行出门。”
“先生不好?那我等不是更要去探看么?如今怎样?”
秦庆东连忙安抚,“放心,只是年岁上去,夜里无眠,白日不醒,下头人担忧故而来禀。我二人过去,先生也只睁开眼看了几眼,便又沉沉睡去。若你二人去了,也就是守在榻前。”
许凌白不胜酒力,又吃得昏昏沉沉,这会儿靠在萧北旁侧的罗汉床上,蜷缩浅眠。
秦庆东见状,甚是摇头。
“来日为官,四处应酬,他这酒力有得苦吃。”
萧北扶额,连连附和,“莫说我几人他吃不过来,就是观舟以及内子,他也比不得一二。”
复又唤来丫鬟小厮,秦庆东与裴岸左右使力,才把绵软无力的许凌白扶回荣福苑。
荣福苑一片寂静,喜乐蹦跳出来,与几位郎君见礼之后,秦庆东抓了她双丫髻问道,“你家姑娘呢?”
“姑娘在韶华苑陪着四少夫人练字。”
秦庆东欲要差她去喊许淩俏,倒是后头跟进来的张芳慧说道,“不过是伺候人的事儿,唤喜儿来就是,许表弟性子好,吃多了也不闹腾,倒也不用去惊扰凌俏。”
她做主使自己身边的婆子给许凌白擦了把脸,安顿下来后,又喊了喜儿,交代一番,众人方才散去。
萧北扶着娘子回走,秦庆东与裴岸自是往韶华苑去。
欲要入门,秦庆东脚步顿了一下,面上有了犹豫之色,“若不然,我就不去了。”
裴岸站在台阶上,回眸看来,“为何?”
秦庆东抹了把脸,“面对观舟,我也藏不住事儿,她若问来,我如何应答?今儿之事儿,我脑子这会子乱成浆糊,只怕说错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