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待她,已算是有「僭越之心」了,是吗?
青年静立望月,无声握紧了手中之物。
片刻后,他垂眸看向那颗栗子,微微扬了扬嘴角。
如今,他有三颗珍贵的栗子了。
青年将栗子收起,走下了石阶。
「大都督。」
并州大都督府上的一名属官走来,向崔璟行礼,道:「已经五日了,戴从还是不肯招认。」
微微一顿后,试着问道:「今已人证物证俱在,大都督……可要用刑一试?」
崔璟未置可否,抬脚往前走去:「我亲自去见一见他。」
戴从便是并州大都督府上长史,此前圣册帝得知此人与徐正业有书信往来,担心其起变,遂令崔璟暗中迅赶往并州,查实此事,控制并州局面。
并州辖太原,处关键,且大盛开朝先祖皇帝当年便是自太原起兵,故亦有龙脉起源之说。
故并州之,绝容不得有丝毫闪失。
而崔璟认为,正因此,值此乱局之下,对并州虎视眈眈者,必不在少数。
他奉密旨至并州,很快便查到了戴从与徐正业欲暗中勾结的罪证,今日已是戴从被囚禁的第五日,但此人至今不肯承认与徐正业有往来。
此时见到崔璟,手脚锁着锁链的戴从立时站起身来:「大都督,戴从绝无异心!」
崔璟抬手,令看守之人皆退了出去。
「大都督,属下……」
戴从还欲再言,却被崔璟打断:「我知道,我已查明。」
戴从眼神一震:「大都督……」
「有人暗中蓄意构陷栽赃,又刻意使圣人察觉,引我来此治罪于你。」崔璟道:「此局是为你而设,亦是为我。」
他在中途,便已想到了这个可能。
戴从:「那您为何还要冒险来此……」
「并州太原不可有分毫闪失,我即领并州大都督之职,此事纵只十中之一的可能是真,我亦非来不可。」崔璟道:「对方必也看准了这一点,料定我为防打草惊蛇,既奉密旨,必只能带少量轻骑赶来。」
所以,既是借刀杀人,亦是请君入瓮。
戴从心惊不已:「属下这几日忽困于此处,便只想到是有人欲栽赃除去属下……却未曾想到此事也是冲着您来的!」
这是要一石二鸟了!
「大都督府内必有内女干,大都督务必要当心提防。」戴从看向那青年,一时只觉危机四伏,忐忑难安:「那幕后之人所图甚大,既已布下陷阱,并州此时必已入危局……」
「然中途察觉,或为时未晚。」青年也看着他,道:「只是敌明我暗,形势
不利,接下来便还要辛苦长史,与我做一场戏。」
戴从目色郑重点头,等着青年往下说。
……
淮南王尚未下葬,又有不利的消息接连传回京师。
自都梁山败后,两军于各处大小交战多次,李逸所领讨逆之师胜少而败多。
另一则,扬州一战来得突然,此前大军赶赴时,临时筹措而出的粮草只够维持三月,如今粮草已经告急,而朝廷命人护送的补给粮草,却在中途为徐氏乱军所劫。
子震怒,然当务之急,却也只能先行令户部再次筹备粮草。
焦头烂额的户部却称如今已是无米之炊,国库虚空,而需要户部拨银的去处远不止扬州这一处,一时间实难再次筹措充足银粮。
次日,教子无方、不久前曾在金銮殿上撞柱寻死的应国公,头上还缠着伤布,亲自带着家仆赶着装满了银箱的马车,来到了户部,称愿以明家大半家产,以资讨逆大军,略解燃眉之急。
有明家起了头,其它官员权贵又岂能毫无表示?
户部说得好听,皆会记录在册,待日后国库充盈时会再行返还,这话几分可信?
看着数日间筹措而来的银钱,户部为如何分配之事,忙得不可开交。
银钱自然不能直接如数送去军营,需要换成粮食军用之物,要备足这些,也需要时间,还需与兵部共议细则。
此一日,骠骑大将军府有人前来,称是变卖了常府一些田宅,也筹措了一些银钱及现粮,但他们提议,不等户部一同筹备,愿自请护送前往扬州。
一来,户部流程繁杂耗时,二来,那些跟随多年常阔的伤残老兵认为,粮草被劫前车之鉴在先,接下来分多路押送粮草更为妥当,他们在前,正也可先探一探路。
相较旁人,常阔人在战前,常家自然更多一份忧心,此举也是情有可原。
户部与兵部商议后,同意了此事,给了文书。
在常岁宁的安排下,常家人很快押送着钱粮出了京。
而隔日,朝堂之上便出了件大事。